商滿月不住地深呼吸着,努力地壓下恐懼,讓大腦冷靜下來,這樣她才能分析事情,才能自救。
片刻,她的腦袋稍稍清醒了點。
她仔細回想在洗手間時見到的那個女人的身影,似曾相識啊……
商滿月擰着眉想了又想,答案呼之欲出!
是尤靜!
……
霍璟博是凌晨四點抵達北城的商宅。
深夜裏,偌大的宅子卻燈火通明。
男人一下車,便大步走入。
客廳裏靜悄悄的,只有陳阿姨獨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默默地掉眼淚。
霍璟博的心一緊,疼痛使得他弓起了腰。
聽見聲響,陳阿姨還以爲是太太回來了,迫不及待地擡起頭,卻見到是霍璟博。
她雖然失望,但在這一刻,又好似見到了希望。
不管先生在感情上有多渣,他確實實力強大,他能夠趕來就說明他心裏還是在意太太的,那麼能找回太太的機會就大了。
彷彿瞬間就找回了主心骨。
陳阿姨跌跌撞撞地跑向他,還沒開口眼淚就洶涌而下,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霍璟博擡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爾後問:“孩子們呢?”
陳阿姨哽咽着,“在樓上睡覺,妹妹還小什麼都不懂,可是小允琛敏感又機靈,他一直在追問媽媽,好不容易纔哄去睡了。”
霍璟博點頭,“我先上去看看他們。”
男人脫下外套,搭在手肘處,陳阿姨爲他拿來拖鞋,等他換上走進來,她纔看清楚他的臉色。
燈光下,慘白得嚇人,一點血色都沒有。
陳阿姨不禁關心了一句,“先生,您怎麼了?生病了嗎?”
“嗯,有點感冒,不礙事。”
霍璟博不欲多說,邁開長腿便朝着樓上走去。
兒童房裏。
小允詩睡在嬰兒牀上,還不諳世事,倒是安穩。
小允琛卻抱着他的小抱枕,蜷縮着小身子,哪怕睡夢中都眉頭緊縮,一看就睡得極不好。
霍璟博放緩腳步,走至牀邊,坐了下來。
他替兒子把被子裹嚴實了,指腹輕輕地撫過他的眉,讓他的眉頭能夠舒展開。
驀地,小允琛沙啞着嗓子,在睡夢中喊着,“媽媽媽媽……”
霍璟博聞言,心口刺痛。
他情不自禁地低頭親了親兒子的臉頰,承諾:“爸爸答應你,一定會把媽媽帶回來給你們的。”
他又繞到嬰兒牀那邊,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中的妹妹,他的額頭貼了貼她的臉,聞着她身上的奶香氣,才溫柔地放下。
他輕輕地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樓下,霍氏家族北部的負責人已經到了。
霍璟博坐到沙發上,懶懶掀起眼皮看他。
即便他現在如此虛弱,可簡單的一個動作,仍舊威懾力十足。
北部負責人頓時背脊冒冷汗,他也不敢多說其他廢話,挑着重點給他彙報。
“我們已經第一時間發散黑白兩邊的人馬進行地毯式搜索,目前可以確實的是,與霍氏家族這邊沒有關係。”
“太太初來北城不久,交際圈也還沒擴大,排除熟人作案,應該是與她有私怨的人,而且是有計較有預謀的,才能這樣輕易地帶走太太,還避開了各種監控。”
私怨?
霍璟博眉心緊蹙,眸底光芒晦澀。
一旁的陳阿姨着急壞了,不住地念叨:“我們太太平時爲人最是和善了,怎麼會和別人結什麼私怨呢?”
“太太來北城之後,還經常捐款做善事呢,哪個沒良心的要害我們太太啊,也不怕遭雷劈!”
霍璟博心煩意亂地閉了閉眼。
此時,外面的天已微微亮了。
距離商滿月失蹤,將近十個多小時了。
他深知,拖得越久,越危險!
他推開她,是希望她能夠幸福,平安喜樂地活着,而不是這樣!
商滿月,等等我。
你絕不能出事!
霍璟博的腦袋急速運轉着,過濾着和商滿月平日裏有所接觸的人。
驀然,腦海裏閃過一個身影。
他睜開眼睛,看向宋祕書,冷聲道:“查一下尤靜的蹤跡。”
宋祕書意外,“你覺得是尤靜?可她已經被布萊恩丟去東南亞那邊了啊……”
霍璟博沒有解釋,加重語氣,“去查!”
“是!”
……
不知道過了多久,商滿月又累又渴,而且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還是被束縛着,全身都僵硬了。
這時,她感覺到自己被搬運了。
走了好一段路,重重地被放到了地面,下一刻,頭頂上方的蓋子被拿開。
驟然的亮光照射進來,商滿月被刺激得連眼睛都掙不開,她閉着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而她被裝在一個長水桶裏,只能露出一個腦袋,被放置在懸崖邊上。
底下的浪花,被大風席捲着,一下一下撞向岩石,聽着就莫名瘮人。
北城沒有這樣的大海,商滿月暗暗猜測,這裏大概率是隔壁城市了。
有人上前,用力扯開她嘴上的膠布,力道很大,拉扯着她的皮膚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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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滿月擡眼,便見到了尤靜。
不過數月沒見,她整個人變化極大。
一開始是窮酸,後來有錢了,急於改變自己的窮酸氣,但又沒有品味,只知道買各種奢牌往身上堆,一整個暴發戶的氣質。
如今。
她穿着露骨,身上衣物首飾非常廉價,以前雖然也窮,可看着乾乾淨淨的,現在確實渾身上下透着極致的風塵味。
讓人很不適。
她無意識地擰了下眉頭。
尤靜看見了,氣急敗壞,“商滿月,你哪來的臉嫌棄我?我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賜!”
“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個月都經歷了什麼?”
“你的野男人真狠啊,不對,他也是聽你的,應該說,你真狠啊,你竟然讓人把我送去東南亞那種地方,我沒有錢,沒飯喫,不得不去伺候那些低賤骯髒齷齪的老男人!”
說着,她的臉色猙獰可怖,“他們花一百塊錢,就可以睡我,他們不把我當人,我在他們面前只是個牲口!我把我的臉整得這麼美,我受了那麼多的苦,可不是爲了這些噁心的男人,我是爲了霍先生啊。”
“商滿月,你就是怕霍先生會愛上我,所以故意弄髒我,用這樣下作的手段,拆散我們!”
她發了瘋一樣地指控。
“商滿月,你毀了我,你以爲你就能和霍先生天長地久了?哈哈哈,不可能!我也要毀了你!”
她拿出匕首,泛着冷光。
“霍先生不就是喜歡你這張臉嗎?等我劃爛了,看你還怎麼勾引他!”
言罷,刀子狠狠地朝着商滿月的臉刺了下去。
商滿月下意識地閉眼。
她聽見了刀尖,刺入血肉的聲音,那樣地可怕……
然而她沒有感覺到疼痛。
下一刻,她豁地睜開了眼睛,霍璟博不知道何時擋在了她的面前,他在抱着她,而那把刀子,刺到了他的後背上。
她瞳孔劇烈震動。
男人蠕動着脣瓣,似是想要讓她別擔心,但話沒能說出來,一口血先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