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年挑眉,拍了一下手,“是啊,我把你送到顧家,只是爲了讓你找到關於rebor藥劑的線索,沒想到你在顧家混得着實可以,還讓顧安臨死前給你留了這麼大塊蛋糕,當然,也有可能是顧安早就發現了你的身份,所以出於對於我們母親的愧疚,他給你留了股份和那個狗屎一樣的協議。那個協議是怎麼說來着?”
蘭斯年裝模作樣的想了半天,“好像有幾條,什麼顧西冽想要繼承顧家的股份第一件事就必須和你結婚,要是想完全掌控顧氏得讓你懷孕,啊,對了,還有最後一條,若是全權取得你同意簽署轉讓股份協議,也是可以的,對不對?嘖嘖嘖……”
“你看看顧安那個老東西多會算計啊,不就是想讓你老老實實留在顧西冽身邊嘛?最好還能給姓顧的生個孩子。呵,他當年沒能得到我們母親,就想讓兒子來沾上你,真噁心,真難看。”
蘭斯年說着,指尖又摘下薔薇花瓣,捻得稀碎,“你倒是一腔真心,不過我也得誠心誠意的誇一下顧西冽。你在他身邊長得挺好的,畢竟也是我考察過許久的人,倒也沒讓我失望,把你養得很好,沒有苦着你,把你護得很好。”
“你到底想說什麼?”宋青葵聽着蘭斯年的長篇大論,心裏的不詳之感越來越濃重了。“蘭斯年,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不用這麼長篇大論。”
蘭斯年將手中的捻得稀碎的花瓣扔向窗外,“行,那我就直接告訴你,就在前幾天,顧西冽宣佈獲得了顧氏的絕對控股權,顧家延續了以往的傳統,成了一言堂。我也奇怪了,他是怎麼從你手上獲得股份的,畢竟你人也不在東城對不對?這種事也不好作假啊,畢竟對他不滿的人也大有人在,他必須得有絕對的底氣纔可以壓住那些想要攪渾水的豺狼虎豹啊。”
“所以我好奇啊,好奇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讓人去查了。”蘭斯年拿出手機,點了幾下,點開一張照片,直接放大了遞到宋青葵面前,“你猜我看到了什麼,這不就是你的親筆簽名啊,你簽署的協議,將自己獲得的顧氏股份以市場價轉讓給顧西冽。”
宋青葵接過手機,看向裏面的照片。
協議下面——宋青葵三個字簽得漂亮極了,是她的親筆簽名,非常正統的瘦金體。
“不可能……”宋青葵不可抑制的喃喃出聲。
“是啊,我也覺得不可能,所以我猜……”蘭斯年停頓了一下,“你是被姓顧的給騙了吧,你好好想想吧,肯定是他在某些降低你警惕心的時刻,誘哄你寫了自己的名字。”
“不會……”宋青葵這兩個字才蹦出來一半,忽然自己收了聲,斷在了那裏。
腦海裏猛然閃現過一個畫面——
顧西冽抱着她在書桌前,說很久沒看過她寫他的名字,非要讓她寫一遍,她就依他,在白紙上寫了一遍。寫了他的名字,他猶嫌不夠,還要求她得寫自己的名字。
他的原話是這麼說的——
“顧西冽和宋青葵兩個名字得在一起,缺一不可。”
宋青葵寫了。
然後他們在光暈中接吻,繾綣而纏、綿,日光打在白紙上的兩個名字,彷彿暈開了甜膩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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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響,手機落到了地上。
宋青葵忽的就站不穩了,她身形晃了晃,猛然彎腰撐住了一旁的牀頭櫃。
“嘔……”
她胃裏翻涌,急忙跑到一旁的盥洗室裏不停嘔吐着。
“嘔……”
撕心裂肺的嘔吐聲在盥洗室裏迴盪着,也不知是生理上的反胃還是心理上的反胃。
蘭斯年彎腰,修長的手指撿起了手機,然後慢悠悠的走到了盥洗室的門口。他像是在觀賞什麼名家名作一般,在那兒觀賞着宋青葵扶着盥洗盆狼狽的嘔吐姿態。
末了,他還問了一句,“小葵,你在哭嗎?”
長髮傾瀉下來,遮住了宋青葵的臉頰,讓人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和神態。
宋青葵擡起頭,打開水龍頭清洗着手和臉,轉頭看向蘭斯年,一臉冷漠,“沒有。”
怎麼可能哭呢?
只是噁心罷了。
蘭斯年下巴微擡,墨綠色的眼瞳裏閃爍着惡意的光芒,“現在你知道了,姓顧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對你好無非就是像養着一只阿貓阿狗一樣,閒來無事逗弄逗弄。阿貓阿狗是什麼啊,就是個玩意兒啊,只要乖點聽話點,喂好點就是了,大不了再買點玩具,或者買個好點的窩。你看,像不像你?”
宋青葵臉上還蒸騰着紅暈,她擦了一下臉上的水珠,忽然笑了一聲,“蘭斯年,是啊,我就是阿貓阿狗,但是你不要忘了,是你把我這只阿貓阿狗送到別人家裏去的。我當年小,還不懂事,你知道你那叫什麼行爲嗎?你那叫誘騙?不入流的誘騙!”
這句話好像忽然戳中了蘭斯年的命脈,蘭斯年忽然就僵住了。
“什麼誘騙?是你自己抱着我說願意的,是你自己願意的。”蘭斯年嘴裏重複着這句話。
宋青葵笑着搖頭,“不是,是你騙我的。”
“不是!”
他們兩人像是掌握了戳傷對方的武器,以言語作爲最鋒利的刀子,直要戳着對方血肉模糊才罷休。
蘭斯年往後退了幾步,“小葵,你不能這樣說,全世界對你最好的就是我了,我是你哥哥。”
“不是的。你說了,我是阿貓阿狗,沒有人會真正對阿貓阿狗好的。你說得對,阿貓阿狗只要聽話,大家都願意親近,摸一摸,抱一抱,丟個零食小魚乾就能讓它們過來搖尾乞憐,可是一旦阿貓阿狗伸出了利爪,露出了尖齒,傷害到了他們,那他們就會收回所有的溫柔,肆意的傷害,或是折辱或是直接殺了。”
宋青葵脣畔沒多少血色,像株失了水分的花,她看着蘭斯年,最後又反問了一句,“我說的對嗎?哥哥。”
蘭斯年視線緊緊盯着她,忽然就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對,你說得對,但是哥哥不一樣,哥哥不會把你當阿貓阿狗的,你傷心了對不對?那我去把那些把你當阿貓阿狗的人都殺了好不好?”
宋青葵連掙脫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疲累的閉上了眼,“蘭斯年,你適可而止吧,你是瘋子,可我不是。”
蘭斯年一把放開她,“你都知道這些了,難道還想生下這個孽……孩子嗎?”
他把‘孽種’兩字又吞回了肚子裏,聲音低低的,溫聲的詢問。
宋青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眼裏又出現了近乎憐愛和悲憫的神態,“我說過了,這是我的孩子,我一個人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我既然都跟你回到這裏了,那我本來就跟顧家沒有任何關係,而且……”
她有些無法啓齒,“我已經做了選擇,已經差點讓顧西冽死了。誰會再愛一個要殺了自己的人呢?已經是解不開的仇了,我已經早就做好了接受任何結果,我都能承受。不管是他之前騙我還是之後算賬,那都沒關係了,我們沒有一個人是清白的。”
宋青葵看着蘭斯年漸漸發青的臉,“既然你接受不了,那就讓我走吧。我已經給你找回了Reborn藥劑,該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不會再礙你眼的。”
“小葵,是不是我對你太溫柔了,所以你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我?”
蘭斯年說完這句話,便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還沒等宋青葵反應過來,蘭斯年就猛然一下關上了門,將門反鎖。
“蘭斯年!”宋青葵連忙上前拍着門,“你幹什麼?你不要這樣,你放我出去!”
蘭斯年將鑰匙拔了下來,隔着一扇門,他低着頭,像個沒喫到太妃糖的男孩兒,“在你沒有想清楚之前,我是不會讓你出來的。你也不要想着逃跑,你跑不了的。小葵,你不要逼我,我有無數個辦法讓你生不下這個孩子,但是我是捨不得傷害你的,畢竟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對嗎?妹妹。”
蘭斯年話音落下後,在門上輕輕落下了一吻。
“蘭斯年!”宋青葵拍着門,手掌都震得發麻了,“你開門,放我出去。”
蘭斯年沒有再理會,而是轉身離開了。
樓下大廳裏,初七幾個人像鵪鶉一樣安靜,默默的喫着飯,不時的用眼神互相暗示着,最後還是米焰尷尬的咳了兩聲,開口問道:“Boss,那什麼……小小姐不是要喝粥嗎?要不要讓人給送上去一點?”
蘭斯年坐在餐桌的主位上看着右邊位置上的粥碗,這本來該是宋青葵的粥,她生着病,又在外面遭了一天一夜的罪,肯定不舒服極了。
下一刻,蘭斯年端起那碗粥倒在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不用送了,讓她餓着吧,餓着更能夠讓腦子清醒一點。”
冷喬嘴脣一動想要說些什麼,初七猛然在桌上踩了她一腳,順手又塞了一口粥在她的嘴裏,“快喫快喫,喬喬啊,你不是要喫炸雞嗎?來來來,我給你拿一塊,才炸出來的,外酥裏嫩的,咱們蘭BOSS這裏的廚子炸雞技術可是一絕啊……”
樓下餐桌上不尷不尬的喫着飯,樓上卻是安安靜靜一片,三步一崗,十步一哨,無數監控攝像頭都對準了那個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