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年溫溫柔柔的笑着,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淬了毒一般,毫不客氣。
他一步一步走近牀邊,“醫生被你買通了吧?所以才說出那種不像話的理由,什麼水土不服,什麼身體機能還沒有恢復,宋青葵,你可以啊,你不愧是我蘭斯年的妹妹。這纔回來幾天啊,手就伸這麼長了!你懷着這個孽種,想幹什麼?想生下來嗎?我跟你說,你想得美!”
就在蘭斯年要走到牀前的時候,冷喬卻往前了一步,擋住他的身形。
“BOSS。”她喊了一聲,眉眼沉靜,很是恭敬有加的模樣,但是動作卻一點都不恭敬。
“幹什麼?冷喬,你到底是誰的下屬?讓開!”蘭斯年見冷喬這樣護着宋青葵的舉動,頓時臉上的笑意越發的燦爛了。
他笑得越溫柔,卻越讓人不寒而慄,“你到底記不記得誰從垃圾堆把你撿回來的,你可不要本末倒置了。”
冷喬也不應聲,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蘭斯年見她還不動,眼眸一點一點眯了起來,墨綠色的眼瞳譏誚越來越濃重,就在他的手臂擡起來的時候,初七兩步上前,去拉冷喬。
“冷喬,走吧,跟我出去吧,開飯了,跟我下樓去喫飯。”
初七拉她,她也不動,像株紮了根的樹,腳下似生了根,聲音平板,但是帶着一種執拗,“BOSS,小小姐還發着燒,身體不好。”
蘭斯年嗤笑,“是啊,我昨天擔心了她一晚上,帶着人大街小巷去搜,崩了好幾個人,砸了好多人的地盤,她發燒?她身體不好,她自己想死,誰還攔得住她?!”
“冷喬,走,別說了!”初七強硬的拉着冷喬的手,眼看就要動上手了。
宋青葵說話了,“冷喬,謝謝你的花,你先下去喫飯吧。”
她的聲音不復以往清亮,帶着一些沙啞,聽在人的耳朵裏,讓人不由自主的沉靜了下來。
冷喬回頭與她對視着。
宋青葵點了點頭,脣角微微向上揚,一個安撫般的微笑,“沒事的,你出去吧,他畢竟是我哥哥,對嗎?”
冷喬似乎是在思考,半晌後纔是邁開步子,給蘭斯年讓開了路。
出門之前,她對着蘭斯年又重複了一句,“小小姐不舒服,她需要休息。”
初七腦仁一陣脹痛,連拖帶拉的將她給帶出了臥室,順手把米焰也薅了出來,“好了,這是蘭斯年的家事,家事是需要家人自己處理的,我們就不要瞎摻和了。”
米焰甩開初七的手,拿着消毒酒精給自己全身噴了噴,“是,Seven小姐,你這話說得我贊同,那我請問你,跟醫生交代說那些鬼話的是不是你?說不摻和的是你,但是我看最先摻和的也還是你吧。”
初七被堵得撇了撇脣,擡頭望天,“哎呀,那不是無聊嘛。”
米焰臉都快被氣得抽抽了,“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無聊,我差點損失一個得力助手,你是沒看到BOSS剛剛那臉,要不是我死命攔着,那個被你和小小姐利用做筏子的倒黴醫生差點就去見路西法了。”
這事初七自知理虧,也就只能原地呆着承受米焰的唾沫星子了。
等米焰走後,初七纔是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媽的,真是麻煩,我還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了。”
冷喬看着她,兩人視線相觸。
“怎麼了?”初七問了句。
“豬八戒是誰?”冷喬很認真的開口詢問着自己聽不懂的詞彙。
初七揉了揉太陽穴,“一個……反正不是人的妖怪吧,或者說神仙?哎呀,反正不是人就對了。”
說完她也不管冷喬聽沒聽懂,伸手戳了戳冷喬面無表情的臉頰,“我說你怎麼回事啊?喬喬,你可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啊,剛剛你杵在那幹什麼?你是沒看到蘭斯年那個臉色嗎?你還站在那兒當靶子?蘭斯年是個多瘋的人啊,他瘋起來都敢拿槍對着自己玩兒,你幹嘛要去觸他黴頭啊。”
冷喬不說話,嘴巴跟個蚌殼一樣,閉得死緊死緊的,視線看着另外一處,就是不跟初七對視,彷彿沒聽到初七的質問一般。
初七看她這模樣,頓時氣笑了,“誒,我跟你說,你這招可對我不管用啊,說吧,那位小小姐到底是什麼地方惹你喜歡了?你這才見了幾次啊,就這麼護着她。你這性子,忽然做出這樣的舉動,比鐵樹開花還嚇人啊。”
冷喬視線躲開她,“你下去喫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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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還跟我轉移話題是吧,我下去喫飯?那你呢?你準備幹嘛,還站在這裏不動啊?人家兩兄妹的事情,等他們自己處理,你站在這裏算怎麼回事。哎呀,放心吧,這位宋青葵小小姐可是我們蘭BOSS的寶貝,人家護着妹妹可不比護着自己的眼珠子,你在這裏操的是什麼心啊。”
初七自己說了半天,冷喬還是跟個鐵桿似的杵在那兒,完全一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架勢,頓時也氣了。
“冷喬,我可真生氣了,不!我還喫醋了,不是……宋青葵到底給你下什麼魔咒了是不是?能讓你這樣,隨便你吧,我下去了,我跟你說,我生氣了可是很難哄的,你摘再多花也哄不好我了。”
初七說完就氣沖沖的踩着高跟下下了樓,樓梯下到一半,她聽到身後傳來了動靜,頓時脣角微微勾了起來。
冷喬跟上她,與她並排而行,“BOSS真的不會傷害她的對不對?不會讓她死的是嗎?”
初七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是是是,人家可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妹,哪裏像我們倆,就是在垃圾堆里長大的。蘭斯年再瘋,怎麼可能讓宋青葵死啊,你想多了。這麼多年才把人盼回來,護着都來不及,他生氣就是因爲自己家的白菜被豬拱徹底了,這是不甘心呢。等這陣子氣發過去了就好了。”
“BOSS瘋起來,我攔不住。”冷喬想了半天才冒出這樣一句話。
初七毫不猶豫的接過話道:“那不是還有我嗎?哎呀,你別想了,走吧,去喫飯,今天有牛肉餅,還有炸雞,你不是最喜歡喫炸雞了嘛……”
臥室裏,骨瓷瓶裏才插進去的薔薇風隨着窗外溜進來的清風,微微顫動着,花瓣上沾染的晶瑩露珠滑落。
蘭斯年低頭看着宋青葵,確切的來說是在看着宋青葵的肚子。
雖然說在被子的遮蓋下,蘭斯年是看不到她的肚子的,但是他的眼神太滲人了,視線如利刃,像是穿透了那層厚厚的棉被,穿透皮肉,直直的看進了她的肚子裏去。
不是愛意無限的眸光,而是一種咬牙切齒的怒,甚至有點恨,彷彿那裏面不是一個可愛的小生命,而是飲了他骨血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