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離霄要出征了。
一國儲君親自帶兵,可想而知這次的事情有多嚴重,席輕顏擦拭着手中的鎧甲,又將常用的傷藥塞進了包裹,左看右看還是覺得不滿意,略有些煩躁的將包裹重新拆了開來。
“輕顏。”女子的焦躁不安,夙離霄自是察覺到了,他放下手中長劍,端坐在女子身旁,緊接着攬過她,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背。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你莫忘了,我可是夙國戰神。”他征戰沙場守衛夙國,已然成了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存在,這次,也不會例外。
垂眸遮住了其中的神色,席輕顏輕輕靠在男人身前,聽着那有力的心跳聲,終是壓下了心中的不安,“你是人不是神,夙離霄,我要你活着回來。”
赤炎族的動作十分迅速,短短兩日便連下三城,朝野震驚羣臣激憤,然而再篩選主將時,卻無一人膽敢站出來,最後還是夙離霄攬下了這份差事。
“好,便是爬,我也會回到盛京,回到你身邊。”輕撫女子長髮,男人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
就在二人享受這出征前的獨處時光時,秦嬤嬤來了。
大力的敲門聲震的人腦袋發痛,席輕顏側首揉了下眼睛,緊接着目色一沉,冷笑着勾起了脣角。
便是夙小墨與席小晨都知道給自家爹孃一個獨處時間,秦嬤嬤好歹是從宮中出來的,若是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怕不是早就陷入了宮斗的漩渦中。
她如此做,不過是故意的罷了!
深吸一口氣,席輕顏攔住夙離霄,親自打開了房門,門外,站着的正是秦嬤嬤與秦漣。
“嬤嬤有何貴幹?”因爲心中不爽,所以席輕顏語氣極衝,連帶着清冷的水眸也染上了絲絲寒意,氣勢逼人。
“席大小姐?”面上劃過了一絲詫異,秦嬤嬤囁嚅着脣,有些不知所措的道:“老奴不知席大小姐來了太子府,老奴只是想爲殿下送些衣物,從前殿下的裏衣,便是老奴親手縫製的。”
說着,便遞上了手中雪白的裏衣,只是那衣角,繡着兩朵含苞待放的蓮花,看起來倒是倒是與秦漣的名字極爲貼切。
“不勞嬤嬤費心,殿下的裏衣自有府中的繡娘趕製,我瞧這蓮花寓意極好,不若改改送與秦漣姑娘穿吧。”
夙離霄出征在即,席輕顏自是不想再花費心思與她們虛與委蛇下去,所以說起話來毫不客氣,當着夙離霄的面,便戳穿了秦嬤嬤的小心思。
手中的裏衣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秦嬤嬤尷尬的立在了原地,可她好歹是宮裏的老嬤嬤,很快便想好了後招。
“老奴不在宮中多年,這手藝到底是生疏了不少,若席大小姐不喜,老奴以後不送便是。”說着,立刻揉了揉眼眶,活像是席輕顏欺負了她一般
這操作,還真是想要將她架在風口浪尖上,若夙離霄選擇幫她說話,豈不會落得一個苛待老僕的名聲,可若是站在秦嬤嬤那邊,他與席輕顏定會爆發矛盾。
屆時,豈不如了秦嬤嬤的願。
不怒反笑,席輕顏用力閉了下眼睛,名聲於她,無外乎過眼雲煙,若秦嬤嬤以爲憑此便可以拿捏她,那便大錯特錯了。
“嬤嬤離開盛京多年,怕是對這布料知之甚少。殿下身份尊貴,又怎能用這粗鄙之物,方纔倒是我說話太過隱晦,叫嬤嬤誤會了。”
漫不經心的把玩着腰間的荷包,席輕顏慵懶的靠在一旁,曼妙的身姿格外妖嬈,語氣不急不緩,十分好聽,只是這內容麼……
面上的神色這下是徹底繃不住了,秦嬤嬤紅着眼眶,尷尬的忍住了眼角的淚水,緊接着做小伏低,怯怯的低下了腦袋。
“多謝席大小姐解提醒,可這已然是老奴所能找出的最好的布料了,既如此,老奴改改交給秦漣便是。”
混賬!這府中之人對她禮遇有加,席輕顏便是爲了討好夙離霄,也定不會輕易開罪於她,怎得這女人卻不按常理出牌,當着夙離霄的面,便給了她沒臉。
不滿皺紋的老臉上幾不可見的劃過了一抹陰沉,秦嬤嬤牽強的勾了勾脣角,沒想到站在她身後的秦漣卻忍不住了。
“殿下,這些都是祖母連夜趕製出的,便是殿下不穿,也請收下這份心意。”
那小小的蓮花是她親手所繡,斷不能就這麼拿出去。
秦漣重重抿着脣,目光若有若無的劃過席輕顏,帶着些許不滿。
這祖孫倆,還真是將太子府當做自己家了,脣角的弧度緩緩消失不見,席輕顏抱着雙臂,神色高傲冷漠,正當她想要說什麼時,夙離霄登場了。
“不必了嬤嬤,這些東西你且拿回去吧,孤並不缺。”
“另外,孤離開後,輕顏便會暫住太子府照料小皇孫,嬤嬤若是缺什麼,自可派人去尋輕顏。”
並肩站在女子身邊,在秦嬤嬤二人看來,席輕顏與夙離霄更像是天作之合,無論是氣場、相貌、亦或者膽識,這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個能與夙離霄這般契合的人了。
可她不想認命,若不是皇后的一道懿旨,她怎會突然出宮,家中也不會因爲少了她的俸祿而變得窮困潦倒,最後只剩下了她與秦漣。
皇后欠她的,自然是要夙離霄來還!
“再者,小晨那邊不缺人手,嬤嬤不必起早貪黑幫他收集晨露,你且好生留在太子府,秦漣的婚事,孤會留意。”
與其給她們不切實際的幻想,倒不是一開始便說明白,相信秦嬤嬤自是能夠聽懂他在說什麼。
若是還執迷不悟,他離開後,席輕顏自會尋由頭料理她們,這也算是夙離霄給她們的最後一次機會。
眸色微微一顫,秦嬤嬤略有些驚懼的縮了縮腦袋,她暗惱於秦漣的心直口快,也不忿於夙離霄的不念舊情,可爲了所圖大計,她還是忍了下來。
“多謝殿下,願殿下早日平定叛亂,得勝歸朝。”不動聲色的拉了一下秦漣的衣袖,祖孫倆行過一禮後,便匆匆退下了。
抿了抿脣,夙離霄心中到底是生出了一絲失望,誰都會有私心,便是幼時待他極好的嬤嬤也不例外。
搖了搖腦袋,夙離霄拉着席輕顏重新坐在榻邊,他捏了捏女子的臉頰,大手依戀的在她臉上緩緩摩挲,“輕顏,若她做了什麼事,不必忍耐,儘管出手。”
誰也不能讓席輕顏受委屈,便是他也不行。
男人眸中的神色極爲認真,席輕顏微微翹了翹脣角,好心情的點了點頭,“好,若我一不小心傷了秦嬤嬤,你可不能與我秋後算賬哦。”
忍不住失笑,男人屈起手指輕輕彈了席輕顏一記,“盡說胡話。”
天亮以後,夙離霄便要帶領兵馬前往酈城,他輕手輕腳的起身,臨走之前俯身親吻席輕顏,最後無聲的離開了房間。
聽着房門緩緩合璧的聲音,席輕顏微微睜開了眼睛,女子眸中帶着一絲悵然,更多的卻是擔憂。
似乎從認識夙離霄開始,他們便沒有分開過如此長時間,此行一去,定要平安啊。
……
“殿下,一切皆準備妥當。”雲展不動聲色的對夙離霄點了點頭,隨後牽來了男人的馬匹,雲飛。
“雲展會片刻不離的守護主母與小主子,殿下放心。”那小子可是立下了軍令狀,若是席輕顏與小殿下出了事,前者承諾,提頭來見。
身着一身銀白色鎧甲,男人眉峯凌厲,眸色沉着,他動作瀟灑帥氣的上了馬背,隨即輕輕頷首,一夾馬腹,“嗖”的一下跑了出去。
吃了一嘴土的雲展:“……”不是,真的沒人管管他嗎?這完蛋主子,誰愛要誰要!
……
夙離霄的離開似乎並沒有掀起什麼波瀾,除卻日子少了許多趣味,其他皆與往常無異。
不過席輕顏自己沒有察覺,夙小墨倒是發現她發呆的次數多了起來,便是手捧書籍,女子也會時不時的走神。
“聽明白了嗎?”小手輕輕拍了拍席小晨的屁股,夙小墨以目光詢問前者,待得到肯定的回覆後,立刻將他推了出去,“去吧。”
“孃親!小小晨來嘍!”小傢伙眉開眼笑的投進了席輕顏的懷抱,抱着她的手臂拱來拱去,頑皮撒嬌的模樣立時將女子從放空的狀態中驚醒了過來。
“你這小魔星,何時能與哥哥一般穩重些。”話雖如此,可席輕顏依舊愛極了這兩小傢伙,“怎得了?可是醫書抄完了?”
瞬間閉麥,席小晨抱着雙臂,有一下沒一下的偷瞄着席輕顏,最後嘟起小嘴,用了搖了搖腦袋,“孃親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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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壞了?”
“就是壞!”
“……席小晨,你無理取鬧,你冷酷無情。”
母子兩旁若無人的鬥起了嘴,那邊,夙小墨緩緩來到樹陰背面,他輕輕抿着脣,鳳眼微勾,透着絲絲凌厲。
“雲展,出來!”
正躲在樹上啃雞腿的雲展:“……”不是,一偷懶便被抓的定律,這些年還是無法避免嗎?
這可是他剛從廚房順來的雞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