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承洲艱難嚥了一下喉管,“好。”
回房後,桑淺給文瀾打了一個電話,讓她查五年前傳出她跳海自殺那天,有誰從那片海域救了一個男孩。
這天晚上,桑淺做了一個夢。
夢裏白茫茫一片,朦朧的白霧裏有一個男孩一直喊:“媽媽,媽媽……”
桑淺如一只無頭蒼蠅似的在白霧裏四處亂找,急得滿頭大汗,“孩子,媽媽在這裏,你在哪裏?”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聲音一會兒在左邊,一會兒又在右邊,一會兒在前面,一會兒又在後面。
桑淺跑啊,找啊,精疲力盡,卻只能聽見聲音,怎麼也找不到孩子,她崩潰坐在地上大哭,“孩子,我的孩子……”
“媽媽,你怎麼哭了?”突然一個稚嫩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桑淺猛然回頭,看見一個小男孩站在她身後,穿着黑色小西裝,圓頭小皮鞋,烏黑的頭髮,大大的眼睛,五官很熟悉。
“桑榆,你怎麼在這裏?”
桑榆垂下眼簾,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失落,“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媽媽?
桑淺心跳猛然加快,激動握住桑榆的小肩膀,“你……你喊我什麼?”
桑榆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眨,豆子似的眼淚吧嗒吧嗒落了下來,“媽媽,你不要我了,我是沒媽的孩子。”
桑淺手忙腳亂給桑榆擦眼淚,“沒有,媽媽沒有不要你,你不要哭。”
桑淺一把推開桑淺,轉身哭着跑了,“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桑淺心急如焚想追上去,卻爬了幾下都爬不起來,等她爬起來,白茫茫的霧裏早已不見了孩子的身影,只有孩子離開前那一聲聲‘你不要我了’在四周不停地迴盪。
她無助站在原地哭得泣不成聲,“沒有……媽媽沒有不要你……”
一陣手機鈴聲將桑淺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枕頭溼了一片,臉上都是淚痕。
是助理小楊的電話,說公司有一個重要的設計方案需要她親自裁決。
桑淺掛了電話,起牀,洗漱的時候滿腦子還都是夢裏的畫面。
她怎麼會夢見桑榆是她兒子呢?
難道是因爲昨晚知道兒子還活着,然後平時她又將桑榆當親兒子一樣對待,所以她纔會在夢裏聽見桑榆喊她媽媽?
應該是這樣。
桑淺下樓,見沙發旁放了一只行李箱,是白敬閒的,她在客廳掃了一圈沒看見白敬閒的人,“小築,我師父呢?”
“白老去花園打太極了。”
桑淺來到花園,“師父,你收拾行李幹什麼?”
白敬閒慢悠悠地伸展着手臂,“自然是要走了,明天八點的飛機,回加拿大。”
“你要走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現在不是和你說了嗎?”
“……”
“別留我,我自由散漫慣了,什麼時候想來就又來了。”
桑淺知道白敬閒的性子,便沒再說什麼。
來到公司後,她讓設計部的人一起開個會,將設計方案確定下來,剛出會議室,接到了柳姨的電話,“大少奶奶,二少爺來了。”
柳姨被桑淺安排去照顧姜清婉了,凌若南現在SS工作室上班,不在家。
桑淺知道紀遠航肯定還會找機會試探她的身份,沒想到他不找她,卻趁她和凌若南都不在家的時候去找姜清婉。
姜清婉有抑鬱症,受了刺激容易精神錯亂,萬一紀遠航趁機打探她的消息,姜清婉指不定真的會說出來。
“你看着點,我馬上回來。”桑淺掛了電話,立刻朝家裏趕。
花園,紀遠航故意和姜清婉聊有關凌京杭的消息,還說了一些家暴方面的新聞,刺激得姜清婉情緒十分不穩。
紀遠航站在她面前說:“這次多虧了桑淺,纔將凌京杭這個人渣關了進去,桑淺爲什麼要幫你們?”
姜清婉臉色發白,雙手緊緊抓着腿上的毯子,腦中都是凌京杭虐打她的畫面,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紀遠航見姜清婉不說話,只知道發抖,彎腰握住她的肩膀,嚴肅吼了一句:“說話。”
姜清婉被他嚇得一愣,下意識瑟縮着閃躲,“別打我,別打我。”
“我不打你,你告訴我,桑淺是誰?她是不是蘇漾?”
姜清婉一怔,“漾漾?”
紀遠航有些激動,“對,漾漾,她是不是還活着?”
“是不是活着,是不是活着……”姜清婉呢喃了幾句,隨即搖頭,“死了,漾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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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遠航抓着姜清婉肩膀的手加大了力道,“她沒死,她又改頭換面活過來了,桑淺就是蘇漾是不是?”
姜清婉雙手抱着頭,痛苦乞求:“別打我,求求你別打我。”
紀遠航厲聲道:“桑淺是不是蘇漾?你告訴我,我就不打你。”
“別打,別打,我錯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我聽話,聽話。”
桑淺趕到花園,遠遠地見紀遠航俯身在姜清婉面前,怒喝一聲:“你在幹什麼?”
紀遠航立刻鬆了手上的力道,憤怒嚴厲的目光霎時柔和,“姜夫人,你怎麼了?沒事吧?”
桑淺疾步走到姜清婉面前,一把推開紀遠航,蹲在輪椅前,握住姜清婉顫抖的手,溫聲安撫:“姜阿姨,別怕。”
姜清婉看見桑淺,立刻反手緊緊握着她的手,“漾漾,他要打我,他要打我。”
桑淺心裏猛然咯噔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別怕,有我在,沒人敢打你。”
紀遠航神情難掩激動,“大嫂,她怎麼喊你漾漾?”
桑淺沒搭理他,推着姜清婉朝別墅走,路上碰見了被紀遠航支開的柳姨。
“大少奶奶,你回來了?”
“嗯。”
“我來吧。”
“沒事,姜阿姨受了刺激,我送她去休息。”
紀遠航一直等在客廳,好一會兒見桑淺從房間裏出來,壓下心頭的急迫,佯裝擔心地問:“姜夫人沒事吧?”
桑淺面色冷了下來,“你明知道姜阿姨精神不穩定,爲什麼要刺激她?你到底有何居心?”
“你誤會我了,我沒有刺激她,只是推她去花園散散心而已,倒是她剛纔爲什麼喊你漾漾?”
“喊漾漾怎麼了?姜阿姨精神不正常,有時候還喊我南南。”
桑淺冷冷看着紀遠航,厲聲警告,“上次你在包廂那般無禮,我沒和你計較,現在你又來傷害姜阿姨,我可沒承洲那麼好說話,再有下次,我定然將你的隱疾公諸於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