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
李周最近這半個月時間裏,沒睡過一個好覺。
自打知道自己錯殺平民之後,他每天都生活在懊惱之中。
身爲軍人,保家衛國是他的天職,職責所在。
但……
他的刀槍應該對着敵人!
而不是手無寸鐵的平民!
自那以後,朱環便以此爲要挾,處處制約他,命他爲他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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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周早就心存不滿,不願再爲他辦事。
奈何……
被人家抓了證據,鐵證如山的那種,只要朱環上報朝廷,他便是死路一條。
正是因爲兩人相互制約,事情才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
前日,他又猜到是朱環命人放火,想燒死那位姓葉的公子,才害得半條街的鋪面被燒盡,更是怒上加怒。
暴打了朱環一頓之後,又撤回了守兵。
自知惹怒朱環,這個將軍怕是做不了多久了。
今日,突然有人登門拜訪,說的話又恰恰是他心中所憂。
便立刻出門,親自迎接。
葉鳳頃站在門前,嘴角上揚,漂亮的臉蛋是盡是光彩。
“李將軍,久仰!”
慕容焱則是頎然而立,不出聲。
李周見二人氣質不俗,遂令下人大開正門,將二人迎進去。
他打量着眼前這兩個年輕人。
雖是年紀輕輕,卻格外出衆,面對他時,竟然還這般淡定從容。
單是這份從容,便非常人能及。
尤其那位玄色衣裳的公子,眉宇間透出來的自信與從容,便是他這位將軍,也望塵莫及。
“敢問二位公子如何稱呼?”
葉鳳頃抱拳,直接抱上自己的閨名:“國都葉鳳頃!”
慕容焱聽她抱了真名,有樣學樣:“慕容焱!”
李周面色大變:“就是那位名震天下的神醫葉鳳頃麼?”
葉鳳頃但笑不語。
李周立刻弓身行禮:“允樂守將正三品將軍李周,見過齊王殿下!”
“見過王妃!”
慕容焱輕咳一聲,直了直腰身:“李將軍免禮吧。”
李周哪敢起來?
“撲通”一聲,跪在二人跟前:“屬下自知罪大惡極,請殿下指條活路!”
慕慕容焱的身份他知道。
當今聖上第六子,去年才封的親王,無心朝堂爭鬥的齊王殿下。
先前不知道他的身份,這會兒見了本人,心頭登時生出無限悲涼來。
可憐他這個將軍,怕是要做到頭了。
李周心中惶恐。
一時間,有好幾個念頭閃過他的心房。
殺了這二人,永絕後患。
可……
殺了之後呢?
皇上既然派他二人來這,自然是知道了允樂的災情。
這二人若是死在自己的將軍府內,皇上會不知道?
退一步,他可以將這二人悄摸誅殺在這將軍府之內。
但……
誰能保證只有他二人前來,再無旁人?
弒殺皇子與王妃,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電光火石瞬間,李周腦子裏已經補了一出大戲。
慕容焱看着跪在跟前的他,臉上突然泛起肅殺之氣。
“你也知道犯了大錯?”
大周朝男尊女卑。
早就養成了幾百年的習慣。
李周眼裏只有慕容焱,瞧不見葉鳳頃。
葉鳳頃也就不說話,退在慕容焱身後,警惕的看着周圍。
畢竟……
這裏是李周的府第!
如果他埋伏下人殺她和慕容焱,他們未必能逃得出去。
李周聽他說這話,便知道他已經知曉自己屠殺難民一事。
跪在地上沒敢起來。
“請殿下恕罪,小的是受了人矇蔽,一時不察,這才鑄下大錯。”
“本將願意將功補過!”
“只求殿下給本將一個贖罪的機會!”
說完後,重重在地上叩了幾個響頭。
砰砰響的那種。
葉鳳頃聽着都覺得疼。
和慕容焱對看一眼。
兩人都覺得李周有悔改之心,反正還要用這人,不妨就給他一個機會。
慕容焱輕咳一聲:“你既知錯,本王便給你這個機會!”
“你聽着,現下已籌不到糧食,本王決定明日與葉神醫闖一次郡守衙門,想借你兩千兵馬一用,可否?”
李週一聽他願意給自己機會,當下長鬆一口氣。
又聽他只是借兵馬,當即答應:“本將這就將調兵符拿與殿下。”
“不知殿下是否還有其他吩咐?”
在他看來,只是借兵這件事,遠不足以抵消他的過錯。
慕容焱接過他雙手奉上的兵符,小心翼翼收好。
這才說話:“你既有心,本王便給你機會。”
“你且俯耳過來!”
兩人咬了一會兒耳朵。
李周重重點頭:“請殿下放心,要將一定不辱使命!”
說完之後,一揚胳膊:“來人!隨本將去點兵!”
不僅如此,他還給門房下了命令:倘若日後這二人再來,不得阻攔,直接帶進他書房。
―――――
葉鳳頃和慕容焱到達允樂的第四日。
能被打劫的富戶家裏,糧倉全都空了。
在街上晃盪的難民越來越多,葉鳳頃還是沒能讓朱環開倉放糧。
是以……
只能打着“一石居”的旗號,開始放糧。
由李周帶着一隊人馬在旁守護。
若有搶糧食者,軍法處置!
有插隊製造混亂者,亂棍打死!
若有搶劫弱者糧食者,砍頭!
一石居剛剛開始說放糧的時候,有人衝過來,拍打房門,眼見着就要搶糧食。
李周過來,把幾人抓了,全部捆起來,跪在一旁。
那些不聽話想鬧事的人被懾住,不敢亂動。
有了李周的鐵血手段,再加上兵士看守,幾乎每個人都得到了糧食。
只不過……
糧食不多,每個人只分到兩斤米。
雖然每個只分到這麼點兒米,也沒鬧出亂子來。
慕容焱和葉鳳頃站在街角。
看着李周親自坐陣,維持秩序,很是滿意。
看着領到糧食的難民們都樂呵呵的離開,二人也放下心來。
“走吧,去會一會那個朱環。”
這次二人沒有步行,翻身上馬,帶着李周借給他們的兩千騎兵,直奔郡守衙門。
慕容焱錦衣華服,頭戴紫金冠,策馬而來。
單就那氣勢,便非常人所能及。
葉鳳頃仍舊是男兒裝扮,一身天青色長袍,長髮束起,以木簪固定,策馬在衆多男兒之間,眉宇間盡是英氣。
男兒氣概竟是絲毫不輸他人。
一行人浩浩蕩蕩衝向府衙大門。
朱環並不知道這是些什麼人,一聽是騎兵,當即軟了腿。
躺在牀上大叫:“什麼玩意兒?”
“李周那小子要對付本官?”
“去!把本官放在密室裏的那份密摺拿來!”
“本官這就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