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凡與顧如晴有關的,我都要毀掉,你永遠都別想得到!”
葉薇突然一轉身,跑到大門外,狠地將手上這條銀質的項鍊扔了出去。
耀眼的陽光之下,項鍊閃着銀光,被扔得很遠很遠,飛越出一道陰冷的拋物線,直到它墮落,不見。
喬文宇幾乎是在她扔出項鍊的瞬間起身,慌了一樣跑上前,腳步沉重凌亂撲過去。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項鍊在空中飛越,然後消失……
好像註定了,在空中虛抓了一把,他想要抓住的東西,無論多麼用力,依舊抓不住。
砰——
“爸!”喬寶兒本能的反應,驚恐地朝他大喊了一聲。
而喬文宇沉重的身軀突然砰然倒地。
葉薇回過頭去,臉色由一開始的激動怨恨,漸漸地冷靜,一股害怕的情緒涌上心頭,身體僵硬住。
當救護車到達的時候,喬家的家庭醫生以及喬老太太也剛好從外面回來,看着眼前這一幕,老太太嚇得七魂不見六魄,驚慌的撲了上去。
“這是怎麼回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文宇怎麼叫不醒了,他怎麼臉色那麼蒼白啊!”老太太呼天搶地的大哭大叫。
喬寶兒動作很機械,與另一位護士幫忙將她爸喬文宇小心地擡上急救的擔架牀。
她奶奶衝過來搖晃着她,不斷地追問,急地都快哭了。
喬寶兒整個人大腦像是不能思考似的,沒說話,而她右手還殘留着一些溫度,剛纔觸碰着她爸粗糙的大掌,很冰涼。
顧如煙眼眶泛紅,強壓着心底的害怕,可說話都有些顫抖,半扶着喬老太太,不斷喃喃,“沒事的,姐夫不會有事的……”
“怎麼會沒事啊,文宇爲什麼鼻孔都流着血啊,他爲什麼看起來那麼痛苦的樣子,他還在嘔吐,他到底怎麼了,他明明病好了的……”
喬老太太哭得反手緊握着顧如煙的手,兩人倚偎着,內心都很惶惶不安。
喬寶兒臉蛋都有些冰涼,回頭,鎮定着聲音對顧如煙說一句,“留在家裏看着奶奶,我跟救護車一起過去……”
醫生護士看着喬文宇這病情這麼嚴重,一分也不敢耽誤,立即將人擡上救護車,喬寶兒鑽入車內,可突然被後面的葉薇拽了下來。
“葉薇,你想做什麼,你要害死我爸啊!”
喬寶兒驚魂未定,被她突然一拽摔下車,爬起身,擡頭衝着車內大罵,而葉薇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將救護車的門砰的一聲關上。
醫生護士也不管她們什麼爭執,搶救生命,分秒必爭。
救護車的鳴笛聲在這一帶響起,讓人聽着人心惶惶。
喬寶兒直接開着家庭醫生的那部車子追過去,顧如煙和喬老太太也執意要去醫院,沒人說太多的話,生死時速,心跳得慌亂。
救護車停在就近的一家大醫院,喬寶兒開着車子不能進入醫院的緊急通道,只能在外面停着,然後跑着追過去。
當她在擁擠的醫院急救區焦慮不安地張望時,聽到了一位醫生急急地說一句,“腦血管破裂,大量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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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還在嘔吐,側着他的身體,別讓嘔吐物讓他窒息……”
“病人的瞳孔渙散,沒有了意識,立刻安排手術。”
喬寶兒看見了病牀上蒼白的喬文宇,也聽到了醫生所說的話,她整個人有一種處於虛幻的境界中,她覺得這醫院的燈光真的太刺眼了,一切那麼不真實。
不可能的。
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生死離別,甚至連一句遺言都來不及留下。
“不要,不要這樣……”
喬寶兒站在邊上,她不敢上前去,她怕打擾了醫生操作,怕上前一小步,她就聽到不好的消息。
心在狂亂的跳動,腦海裏那些交錯的畫面不停的閃現,她不記得自己以前多恨這位冷酷的父親,但她不想,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
什麼怨恨,什麼是不是親生的都無所謂了。
她不要,這樣的結局。
很害怕這樣的生離死別,討厭自己無法控制,無法幫助……
一瞬間,她想起了一個男人,喬寶兒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在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會想起君之牧。
而她的身體反應更快,她顫抖的手掏出手機,已經撥打了那個熟悉的手機號。
手機一直在響……
就好像有什麼把握着她人生最後的一點希望,在期待着。
可是最後呢,只有機械的忙音回覆。
而另一頭醫生護士們已經緊急的準備好了臨時的手術室,將她父親喬文宇的病牀快速地推了進去。
葉薇沒有哭泣,她一直跟着病牀在奔跑,喬寶兒在看着他們行動的瞬間也慌亂地跟着跑了過去。
葉薇突然衝着病牀上的男人大喊大叫,“喬文宇,你不能死。我知道,顧如晴根本沒有死在監獄裏,是你派人將她偷偷送走了!”
再也遏制不住內心的彷徨,葉薇大哭起來,“喬文宇,你聽到沒有啊,你的顧如晴沒死,顧如晴沒死,她還會回來的,你不準死……不要……不要有事,我求你。”
最後葉薇身子癱軟的跪了下去,低着頭,哭得一臉絕望。
手術門關上。
上面紅色的牌子亮起,手術進行中。
喬寶兒也停在了手術大門外,她站直了身子,心情很複雜的看着就跪在這手術門口的葉薇,她從來沒想過,這女人居然哭得這麼悲痛,這一刻,她並不是在演戲。
喬寶兒彎下腰想要去扶她。
“滾開!”
葉薇沙啞的聲音,神態卻很傲。
她自己站了起身,伸手抹去了臉上的淚痕,她就像一個專業的演員一樣,瞬間能變的一張臉,彷彿剛纔那些悲痛都只是假的,隱藏的那麼深。
“喬寶兒,那些虛構的世界都崩塌了,你是不是很痛苦絕望……”葉薇好像一下子換了個人似的,恢復了她之前的陰狠,咬牙吐出一句,“我告訴你,沒有了喬文宇他們在背後護着你,你以後的人生會更加痛苦,更加絕望。”
喬寶兒只是安靜地看着她,沒說話。
醫院手術室前,這裏有一整排一整排空蕩的坐椅,四周的窗戶很大,牆壁刷的漆很白,日光燈很刺眼,整個空間像是被放大了一樣,那麼寬闊,就連小聲說話都有迴音。
可能是因爲太空曠,太安靜了。
葉薇見她不說話,見她呆呆的站在手術門前,她就這麼一副無動於衷,沒有任何表情,忽然她很惱怒。
“喬寶兒,你不是喬文宇親生的,你不是喬家小姐,你媽跟別的男人勾搭在一起……”葉薇好像要激怒她一樣,加重了聲音再強調。
“葉薇,別裝了,我知道你現在很害怕。”
喬寶兒突然開口,清亮的眼睛看入了對方的眼瞳裏,葉薇臉上有些震驚,愕然沉默了下去。
葉薇看着她這張漂亮熟悉的臉蛋,喬寶兒越長大越像她母親顧如晴,越看越讓人痛恨,但現在,她看着這張臉,惶恐不安的心,竟然慢慢的冷靜下來。
一個人因爲太過慌張,怨恨,而不斷地遷怒,報復對方,其實只是想掩飾內心無法言喻的真實感情。
互相折磨糾纏了一輩子,有幾個人能看透。
喬寶兒低下頭,沒再看她,低低喃喃一聲,“我爸會沒事的……”很小聲,卻很誠懇,很用心的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