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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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靖棠院只待了兩日。
次日用完午膳,一行人便上了回國公府的馬車。沈妙一上午都是面色紅潤的,比之平日的出塵脫俗,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沈嫵曉得,那是因為早上玉璿來找過她,方才上馬車的時候,霍承修又偷偷看了沈妙一眼。
沈妙亦是含羞帶俏,紅著一張臉進了馬車。
看來霍承修以後就是她的五姐夫了。沈嫵暗暗替沈妙高興。
沈嫵同韓氏共乘一輛馬車。韓氏見著自己生的貌美如花的女兒,又想著方才的事兒,亦是有些不舒坦。她是過來人,自然明白霍承修看沈妙的眼光意味著什麼。不得不說像沈妙這般知書達理的世家女,的確招人喜歡。上回聽了女兒的話,知曉女兒對霍承修無意,韓氏本打消了這個念頭,可到底是打算過的——在她的眼裡,霍承修就是一個極好的女婿。
韓氏歎了一口氣。
看樣子,這女婿要歸大房了。
沈嫵見韓氏有些悶悶不樂,便笑盈盈從汝窯天青色瓷碟中拿了一塊桂花酥塞到韓氏的嘴裡,聲音軟糯乖巧道:「昨兒娘還開開心心的,這會兒怎麼了?」
韓氏對上女兒嬌俏含笑的眼睛,越看越覺得女兒嬌美可人。那霍承修一介武夫,怎麼偏生瞧上沈妙那個書癡?韓氏吃完了桂花酥,從懷中拿出絲帕擦了擦嘴,揉著女兒梳著雙平髻的小腦袋,道:「沒事,娘就是想著好些日子沒去琳琅館逛逛了。」
原來是這個。
沈嫵親昵的抱住韓氏的手肘,抬頭道:「女兒陪娘去。」
蔣氏帶著三個姑娘先回了府,沈嫵則是同韓氏去了琳琅館。韓氏和沈嫵都是琳琅館的熟客,而且一貫出手闊綽,這般散財,自是一進來就有人堆著笑臉迎了上來。韓氏一聽新到了幾支發簪,頓時眼睛一亮,去看發簪。而沈嫵卻是跑到了另一邊,瞧著陳列得整整齊齊的玉制腰帶。
韓氏猶豫不定,正打算同女兒商量,哪知喚了幾聲,女兒卻沒有動靜。韓氏回頭一瞧,見女兒在選男子的腰帶,則是走了過去,「送你爹爹嗎?」
沈嫵搖了搖頭。
沈仲欽的生辰還有還有一個多月,自然不是送給他的。沈嫵拿出一條白玉腰帶,小嘴喃喃道:「過幾日便是容表哥的生辰。每次女兒生辰,容表哥都會送極貴重的禮物,女兒自然也不能太寒磣。」
韓氏卻想,就算不過生辰,那容琛每次送的也是極貴重的。
從小到大,容琛這個表哥對她女兒可是好得沒話說。說實話,她曉得宣平侯府的那兩位雖喜歡女兒卻不見得希望女兒成為他們的兒媳。而且,她的女兒生得這麼好,又何必拘泥于宣平侯府和康王府的兩位?晏城的青年才俊數不勝數,大把大把任女兒挑。她的女兒出挑,不但出身顯貴,又容貌出眾,何愁尋不到好夫家。
「還是選把摺扇吧。」韓氏拿起一旁擱著的一柄摺扇,緩緩展開,顯露出一副氣勢磅礴的山水圖。韓氏心道還真是傻女兒,這腰帶可是貼身之物,而且其寓意又有些曖昧,怎麼能隨隨便便送人?就算是表哥,也是男女有別的。
沈嫵的確沒有想這麼多。
畢竟在她的眼裡,容琛一直都是她的親人。她是想故意疏遠他,卻也希望他收到自己的生辰禮物能夠開心。眼下聽了韓氏的話,沈嫵總算有些明白了。
的確,這腰帶不妥。
沈嫵放下腰帶,拿過韓氏手裡的扇子,想著她那溫潤如玉的表哥,便道:「這扇子很配表哥。」容琛氣質如玉,生得俊朗儒雅,這柄摺扇最適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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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眼底清澈如水,韓氏也松了一口氣,可之後卻又忍不住怨自己。她這一雙兒女,多半是被她慣壞的,兒子三天兩頭闖禍,女兒相對乖巧一些,卻也是個不讓她省心的。以前她怨女兒不如沈妙那般優秀,可責任泰半歸她。
可韓氏又想:幸好她沒有逼著女兒做不喜歡的事,不然眼下可是比這會兒還要後悔。
韓氏領著女兒付了錢,剛準備出去,卻見外頭傳來一陣銀鈴般悅耳的聲音。許是這聲音好聽,韓氏才下意識側過頭,只見一個穿著芙蓉色鏡花綾襦裙梳著平髻的小姑娘走了進來,小姑娘約莫十二三歲,生得嬌憨可愛,一雙眼睛晶亮如水。她瞧見韓氏身側的沈嫵,則是立刻迎了上來,拉起沈嫵的手語氣歡悅道:「嫵姐姐,正巧。」
韓氏自是認出這位便是嘉元帝最寵愛的小公主明月。明月公主活潑可愛,最是討人歡喜,可瞧著一道進來的祁王傅湛,韓氏便笑容一斂準備福身。
明月公主是個眼尖的,立馬走到韓氏的面前道:「伯母別這樣,我把嫵姐姐當成親姐妹一般,你是嫵姐姐的娘親,不用多禮。」像明月公主這種身份尊貴卻沒有架子,生得可愛嘴巴又甜的,最能討長輩的歡心。
韓氏雖然心頭一暖,不過也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傅湛。
傅湛面色淡然,卻比平日多了幾分柔和,他本身就長得異常俊美,如此一來更是多了幾分親和,遂道:「沈二夫人的確太客氣了,明月喜歡沈六姑娘,日後恐怕還會時常來國公府叨擾,還請沈二夫人多多擔待,這丫頭被寵壞了。」
沈嫵心道:時常來國公府叨擾的才不是明月公主。
不過傅湛這番話聽上去儼然是個極疼愛妹妹的兄長,不知內情的韓氏自是忍不住又讚歎一番:誰說祁王傅湛性子寡淡不近人情,昨日同今日連著碰見了兩次,這祁王儼然一個謙謙君子,半點架子都沒有。
韓氏又想到傅湛此刻的處境,一時不免又唏噓了一番。
這會兒傅湛的確只不過粗粗瞥了沈嫵一眼,之後收回目光不再多言。傅湛倒不是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再說,這會兒他心裡還生著氣呢。昨日明明對她說過今日會去看她,可她卻沒有告訴自己,她只待一晚就走了,害得他撲了一場空。
而且,她手裡拿著的摺扇,估摸著也是送給她那容表哥的,因為容琛的生辰就在這幾天了。
傅湛心裡不舒坦,不過他已將沈嫵視作未過門的妻子,那這沈二夫人以後便是他的岳母。雖說以他的身份犯不著討好這位岳母大人,可傅湛卻知,沈嫵能生成眼下這般明媚可愛的性子,全是因為這位寵女兒的娘親。說起來,沈嫵的爹娘的確將女兒視作掌上明珠,疼愛的不得了。傅湛心道:再過一年二人就要眼睜睜看著這嬌滴滴的寶貝女兒進王府,這沈二爺和沈二夫人肯定捨不得,。
將心比心,傅湛覺得有必要對岳母尊敬一些,至少岳母喜歡他,他的小姑娘多多少少也會開心一些。
畢竟她一貫孝順。
原先韓氏對傅湛的印象不佳,可那些大多是傳言。自打上回這位祁王殿下救了她寶貝女兒一命之後,則是心存感激,如今又這麼來上兩出,韓氏自然覺得這祁王傅湛是個頂頂好的男子。而且進來之後,祁王並未故意看女兒,端的一派君子謙然,讓人頓生好感。
沈嫵低著頭隨著韓氏出去,似是察覺到什麼,回頭一看,卻見傅湛正緊緊盯著她的臉。目光幽深,如狼似虎。沈嫵臉皮薄,自是面上一燙,急急忙忙跟上了韓氏的腳步。
傅湛聽著外頭韓氏心疼的怨了一句「怎麼毛毛躁躁的,下回走小心些,扭到了沒?」又聽得小姑娘軟軟糯糯的撒嬌道「女兒沒事,娘,咱們快些回去吧。」
傅湛嘴角一翹,眼底一片柔和。
他幾乎可以想像到,小姑娘眼下是一副怎麼樣的嬌態。
只是她的嬌,她的笑,從來都不肯為他綻放。他一遇上她便衝動魯莽,半點都沒有平日的沉穩,她討厭自己,可他卻是勢在必得。反正他們來日方長,等把小姑娘娶進門了,自有時間好好哄、好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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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嫵懷裡抱著裝著摺扇的紫檀木長匣,想著傅湛那人前君子人後無恥的臉,又聽著自家娘親的讚不絕口,當真是有一股衝動,想告訴娘親傅湛的真面目。
今日傅湛刻意在娘勉強主動示好,擺明瞭是刻意討好。在娘的眼裡,興許是疼妹妹的表像,可她卻有些明白:傅湛是想博得娘的好感。
她的親事本應由爹爹做主,可爹爹寵妻,娘說一,爹爹絕對不會說二,娘讓爹爹往東,爹爹自然不會往西。自然,爹爹心裡也有打算,畢竟不可能糊裡糊塗將她嫁給傅湛,只是這般瞧著傅湛,的確是挑不出一絲錯。
沈嫵暗暗蹙眉,回想昨日他的無禮,霎時耳根子都燒了起來。
韓氏心情大好,一面贊著傅湛一面看著女兒稍稍垂眸的側臉,這副女兒家的嬌態,她這個過來人可是最清楚不過的。韓氏眸色一頓,她欣賞祁王是一方面,若是要這王爺當她的女婿,她可不敢想像。畢竟今日祁王瞧著雖然親和,可骨子裡的矜貴還是令人極有壓迫感。
不過這次韓氏不敢魯莽,便也沒有多問。
晚上的時候,韓氏便將此事告訴了沈仲欽。
沈仲欽聽到「祁王」二字,則是皺了皺眉。他擁著妻子肩頭的手緊了緊,道:「這話可不能亂說。」祁王同她女兒又不曾接觸,而且祁王還是個不近女色的,又怎麼會看上他的寶貝女兒。
韓氏將祁王救了女兒的事情告訴了沈仲欽,沈仲欽是個飽讀詩書的文人,聽完之後也忍不住罵了一聲「畜生」。當然這聲畜生罵的自然是魏王。他女兒不過十三,瞧著還是個孩子,雖生得美貌,可魏王也太過無恥。罵完之後沈仲欽又暗暗慶倖,則對著韓氏道:「以後少讓阿眠出去。」
這兩年女兒的模樣生得越來越美,又出了魏王這件事,他更是有些自責,自責沒將女兒保護好。完了亦是忍不住歎了一聲:「咱們真得好好感謝祁王。」
固然心存感激,卻也犯不著用女兒的終身大事作為回報。
沈仲欽想著上回從婺州回來之後,這祁王每次看到自己,舉止好像也多了幾分尊重。這麼一想,沈仲欽便忍不住暗暗發愁:祁王莫不是真的看上他女兒了?
若是放在以前,祁王身份使然,他是絕對不可能同意將女兒嫁入皇家的。可這回不一樣,祁王對女兒有救命之恩,而種種表現也顯露他的誠意,最重要的一點——她女兒也喜歡。
沈仲欽犯愁了。
「二爺,妾身自然不願阿眠受委屈,可是……」韓氏抱住了身邊男人的腰,彎唇道,「妾身覺得,祁王對咱們女兒是真心的。」祁王對女兒有意,可卻沒有多看女兒一眼,顯得相當的君子,再者,但凡祁王的品行差一些,那會兒救了女兒之後,足以有理由讓女兒進王府,可偏偏祁王最在意女兒的名聲,對於此事只字不提。
沈仲欽簡直拿妻子沒辦法,一會兒瞧上這個,一會兒瞧上那個,滿心都念著女兒的親事,有時候連他都忍不住吃味兒。沈仲欽低頭看著妻子認真思考的樣子,忍不住親了親妻子的臉,沉聲道:「阿眠也留不了幾年了,琇甯,咱們再生個女兒吧。」
韓氏面露嬌羞,嬌嗔一聲「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