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是在林育回府衙兩個時辰以後,才離開的將軍府。
他沒有坐轎,策馬而行,騎馬來到府衙門外。
也不讓人通報,手持長槍闖進正堂。
因他穿着鎧甲,又是府衙常客,尋常衙役不敢攔着。
李周便輕而易舉進到正堂。
無人通報,朱環並不知道李周來到的事。
還在找他的官印。
已經找了十幾個時辰,也沒找到,愁得人都瘦了一圈。
又聽外頭府兵喊“李將軍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可怎麼辦?”
“要麼不來,要麼湊一窩來,煩死人了!就不能讓老爺我喘口氣兒?”
埋怨歸埋怨,卻不敢對李周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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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敢避而不見。
他官不及李周大,對方還手握兵權,哪裏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急忙叫人看茶。
暫時壓下找官印的事,向李周行禮:“不知李將軍駕臨,下官有失遠迎,望乞將軍海涵。”
李周大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
也不喝茶,星目凝着他:“本將聽說……關於縱火案,找到了些證據?”
儘管他已經見過證據,但答應了林育不說,便就不會說。
朱環點頭:“是是是,找到了兩樣證據,不過都沒什麼用處,下官正命人繼續查呢!”
他臉上浮起討好的笑,親手將茶捧到李周跟前。
“將軍一路辛苦,請用茶。”
李周接過茶盞,卻並不喝,放在身側。
繼續追問:“不知朱大人可否告知本將是哪些證據?”
“共有幾樣?可曾登記在冊?”
雖說地方的事不歸將軍管,可這事情關係到他的切身利益,他涉案其中,管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朱環想了想,叫人把證據拿過來。
“將軍請過目,證據就是這兩樣東西,一個桐油桶,一個燒壞的衙役衣裳一角。”
林育向他報告的時候,他覺得那兩樣屬於衙役的東西不該留在現場,想毀了。
但……
林育卻覺得,留下這個,恰好可以說明衙役們撲火盡心。
朱環這才同意留下。
眼見李周面色不對,急忙解釋:“話說,這衣裳一角也說明不了什麼,沒準兒是衙役救火的時候被燒到,留下的,本官覺得它不能算證據。”
李周看完證據,臉上的笑意退散。
只剩清冷。
先前,他還覺得林育做事太過膽小。
如今才明白:不是林育膽小,是朱環太過!
他官比朱環大,不需要看他的臉色。
也不想和他囉嗦,快人快語:“朱大人該不會是賊喊捉賊吧?”
林育已經給他看過證據,說是還找到了一具屍體,那具屍體屬於府衙衙役,那塊令牌也來自那個衙役。
如果不是林育事行告訴他這些,他不會想到朱環竟然這般狗膽包天。
砰……
李周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震得桌上的茶盞翻倒,熱茶四溢。
朱環上了年紀,反應遲鈍,躲的有些慢,那熱水便澆在了他身上。
燙得他直跳。
“李將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本官讓人放的火?”
“我放那火有意思嗎?”
更多的還是害怕。
李周笑,一擡手就掐住他的脖子:“很好!”
“你說了本將想說的話!”
“依本將看,這火就是你令人放的!”
他身形高大,孔武有力,硬是掐着朱環的脖子把他舉了起來。
“朱環,你讓老子發兵幫你剿滅叛民,老子發了才知道,那都是些無辜百姓!”
“現在你又跟老子玩這套,你覺得老子能放過你嗎?”
朱環被他掐得喘不過氣,直翻白眼。
四肢在空中撲騰半天,只剩下出氣的份兒。
李周見他怕了,這纔將他放下。
“本將暫時留着你的狗命!”
“把縱火案給老子查清楚!否則你別想活過明天!”
“該賠的,一文錢都不能少!”
朱環癱坐在地,喘着粗氣。
卻還是不忘辯解:“不是本官讓人放火,與本官無關!”
李周看這人不見棺材不落淚,左右開弓,一頓大嘴巴子伺候他。
把個朱環打得直翻白眼。
躺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猶如將死之人。
葉鳳頃和慕容烈二人就在斜對面的屋頂上,透過窗子看着這一幕。
臉上露出滿意的笑。
讓朱環和李周反目,原就是他二人的目的之一。
如今目的完成,夫婦二人也不願意在這兒多待。
看一眼被打成豬頭三的朱環,輕描淡寫笑着離開。
“還是娘子聰明!”
“林育去做這事,遠比咱們出馬效果好。”
葉鳳頃沒敢握他的手,與他稍稍保持着一些距離,生恐旁人將他二人當成同性戀。
“主意是你想的,我不過是執行者而已,說來說去,還是你聰明。”
“哪裏哪裏,明明是娘子比爲夫聰明!”
“不不不,你比我聰明!”
二人開啓商業互吹模式。
吹捧了一路,回到客棧,二人又面對新的問題。
糧食!
眼下,是打劫了不少富戶。
可……
難民越來越多,糧食供應不上。
撐個一兩天沒有問題,再多可就撐不下去了。
若是飢餓的難民們聽說沒有糧食,還不知會鬧出什麼樣的亂子來。
這恰恰也是葉鳳頃和慕容烈最擔心的問題。
夫妻二人相對而坐。
慕容烈終於如願以償握住媳婦的手,風華絕代的人臉上盡是滿足。
“無妨,這幾日你繼續打劫富戶。”
“爲夫離開允樂尋糧食去。”
葉鳳頃的一石居在這裏有分店。
但是……
糧食囤的並沒有那麼多,她早就跟劉叔商議過這事了。
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把糧食拿出來。
否則,就會被官府和難民們一起惦記上。
並不是她不願意把糧食拿出來,而是那些糧食是最後一道防線。
葉鳳頃覺得這人說的有道理,點點頭:“也行。”
說話間,當着他的面兒,憑空拿出一個不起眼的腰牌來。
“這是我一石居的腰牌,不管到哪裏,只要你拿出腰牌,當地的掌櫃都會好生接待你。”
慕容烈拿過腰牌,把媳婦摟進懷裏。
“我的娘子百般好,當初我怎麼就瞎了眼看上葉依柔呢?”
葉鳳頃順勢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要不說你眼睛不好呢?”
“年紀輕輕就看不準!”
“行啦,別這麼膩膩外外了,我給你準備些喫的,你帶在路上,能借到糧食固然好,如果借不到,就先回來,咱們再從長計議!”
說這話的時候,鼻子沒來由的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