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草原深處,巍峨雪山層巒疊嶂,佛門聖地金剛台依山壘建,金頂寺宇疊砌,聖潔宏偉。
鎏金寶瓶和迎風招展的經幡交相輝映,連風都帶著呢喃般的誦經聲,讓人聞之靜心,莫名產生放下一切,皈依佛門的衝動。
寶寺古佛,揮之不去的香火煙氣。
江月白帶著八歲的念空小和尚,跟隨金剛台的年輕僧人,穿過一座座宮宇。
“如果你不想留在這裡,現在就告訴我,我可以送你去其他地方,或者回天衍宗。”江月白小聲問念空。
念空搖頭,眉眼帶笑,“不,我喜歡這裡,在這裡我能感受到佛祖的存在。”
“你才念幾年經,就知道佛祖了?”
念空認真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形容,但我就是能感覺到祂的存在,在風中,在陽光下,在我心裡,在這天地之間任何一處。”
聞言,前方帶路的僧人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念空,微微點頭。
江月白環視周圍,她所感受到的是一股香火願力,這是一種不同於靈氣,很奇妙且難以形容的力量,混雜在誦經聲中,能讓人安定平靜。
“佛尊就在殿中,兩位施主請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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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白頷首致謝,帶念空踏進大殿,殿內布置倒是意外的簡單,只有一排各有千秋的佛像,和下面擺放整齊的破舊蒲團。
無塵滿面白須,面容肅穆,靜靜盤坐在最前方的蒲團上,一身氣息與凡人無異,江月白根本看不出他是化神修士。
“天衍宗江月白,拜見無塵佛尊。”
“拜見無塵佛尊。”
江月白帶著念空拜禮,無塵緩緩睜眼,看了看念空,又看向江月白。
“原來那日若生拚死送走的,便是你。”
江月白沒有否認,“來意家師信中已經說明,這便是念空。”
無塵又認真打量了念空一番,“小和尚,為何要入佛道?”
念空毫不畏懼道,“因為我一出生就被丟在佛寺門口,是主持師父和佛祖養大我的,主持師父說我與佛有緣。”
“都念過什麽佛經?”無塵又問。
“我念過……”念空掰著手指慢慢說。
無塵偶爾考問一兩句,念空懵懵懂懂的回答,兩人才第一見面,就讓江月白感覺像是老師父和小徒弟,和睦融洽。
片刻之後,無塵徐徐點頭,“天生慧根,得見靈山,你可願拜我為師,留在這裡念經參禪?”
念空看了眼江月白,“可我還要幫若生哥哥重建般若寺,我已經答應了月白姐姐,就必須做到。”
“小小年紀信守承諾,很好,放心吧,待你能力足夠時,我會幫你一起,在流沙域重建般若寺,這也是我應該了結的果。”
念空這才點了點頭,表示願意拜無塵為師。
無塵喊來一個僧人,先帶念空去熟悉金剛台各處環境。
殿內頓時只剩下江月白和無塵兩人,面對面坐在蒲團上。
江月白猶豫道,“念空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若是將來他在佛道上大有建樹,般若寺的事情……您還是傳信於我,我再另想辦法。”
無塵默然,取出一個長條形木盒交給江月白。
“這‘禪定香’乃我親手所製,施主入定參道時可點上一支,此事因在我,果亦在我,施主不必再掛懷。”
江月白看著木盒,知道這件事自此之後,就是佛門內部的事情了,無塵佛尊不想她再參與進來。
吸了口氣,江月白接過木盒,那一瞬間,她仿佛聽到金鍾震響,余音嫋嫋,什麽東西正隨著余音一起慢慢消散,讓她渾身一松。
江月白握緊木盒,忍不住問道,“佛尊,若生他還能回來嗎?我時常感覺他還在。”
無塵轉動念珠,幽幽道,“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因緣生滅法,佛曰皆是空。”
“空嗎?”江月白苦笑,“若真的一切都是空,為何還有冥府輪回?都說人死魂不滅,生生世世歷輪回,難道這些都是空?”
無塵轉念珠的手一頓,抬眼看著江月白,“施主心中有難舍執念?”
江月白心頭像被刺了下,笑道:“倒也不是,只是最近由四季想到輪回,由輪回好奇生死罷了?”
“我想知道人死之後究竟能不能複生,所謂冥府輪回又是怎樣一回事?一個人的魂魄如何輪回成另一個人?魂魄不全是否可以輪回?要是死到一半,一部分魂去冥府還能不能追回來?追不回來剩一半又……”
“咳咳咳!”
無塵咳嗽起來,打斷江月白,從袖中取出一冊經書,佛法和道法理念不同,千百年來都爭執不下,多說無益。
“施主若是對佛法有興趣,這本《輪回經》或許能對施主有所幫助。”
江月白恭敬的收下經書,外面鍾鳴聲響,無塵委婉謝客,先一步離開。
江月白拿著經書歎了口氣,她最近隱隱有些心神不寧,夜間觀星也有些不好征兆,不知應在哪裡。一時之間想不明白,江月白起身到外面找到念空。
找到念空時,他已經換上金剛台的僧衣,笑容滿面,滔滔不絕的跟江月白說他在金剛台看到的新鮮事。
從他表現來看,他確實喜歡這裡,比在天衍宗時開心得多,畢竟這裡都是與他志同道合之人,能夠跟他論佛法,而不是爭論道佛之不同。
江月白給念空留下修煉《九轉金身訣》所需的氣血丹和鍛骨丹,這一路過來得空就煉,足夠他三年用度。
離別在即,念空心境通達並無過多不舍,還安慰江月白。
“月白姐姐要是想我了,就來看我,我會每天都為姐姐誦經祈福,待我法力足夠,再給姐姐立一長生牌。”
江月白沒有回應,只是笑著摸摸念空的頭,這一別,怕是再難見,只希望將來能在上界重逢。
走出金剛台,江月白遠遠看到謝景山正跟在一個挑著靈菜的胖和尚上樓梯。
那胖和尚不過練氣期修為,氣喘籲籲,滿頭大汗,謝景山還在人家耳旁不斷呱噪。
“……我真就是好奇,你們和尚又不吃肉,每日青菜豆腐怎麽吃這麽胖的?我們道家修行常食妖獸肉,也沒見吃成你這樣……”
那胖和尚哭笑不得,又惹不起謝景山一個金丹修士,只能加快腳步上樓梯。
“謝景山!”
江月白遠遠叫他一聲,謝景山這才放過那和尚,走向江月白。
和尚如蒙大赦,一溜煙的消失不見。
“佛門重地,你別口無遮攔的?”
謝景山瞅著胖和尚消失的方向,“我真的就是好奇,你看佛門彌勒一個個都那麽胖,咱們道家祖師都是仙風道骨,這倒是為什麽呢?”
江月白打斷他,“雲裳和葛玉嬋呢?”
謝景山回神,“她們跟幾個築基期的金剛台武僧一起去南邊蒼狼古城剿滅妖狼王去了,聽說附近牧民的牛羊被吃了不少,最近都開始吃人了,妖狼王太狡詐,每次都被它跑掉,已經圍剿了七八次……”
謝景山正說著,一道傳書飛劍之光從南邊射來,被江月白一把抓住,看過之後神色微變。
“怎麽了?”謝景山問。
江月白把傳書飛劍給他,“雲裳和葛玉嬋追著妖狼王,在古城西邊的雪山裡發現點奇怪的東西,她們感覺很不妙,讓我們快點過去看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