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晚榕的一字一句,讓所有圍觀百姓的內心,都感到了振奮無比。
而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墨鈞楓,平靜的擡起眼眸,盯着紀晚榕,紀晚榕卻在他的眼底感到了幾分不平靜。
既然墨鈞楓享受緊張又刺激的感覺,纔會做出這樣變態殺人的行爲,如今便叫他刺激個夠好了!
紀晚榕緩緩轉頭,對着公堂之上的石衡開口:“石大人,請您再次吩咐副官,爲本縣主送來一盆乾淨的清水。”
石衡聽着紀晚榕的話,看着墨鈞楓漆黑的臉色,原本嚴肅的表情倒是多了幾分志同道合的笑,他緩緩從椅子前站了起來。
“清輝縣主,下官親自爲您準備乾淨的水。”
石衡說着,又是擼起袖子,去了京兆府的後堂,不一會兒,他便端出來了一盆清水。
石衡將清水親自放在了紀晚榕身前的案桌上:“本官以自己的清譽擔保,這盆水絕無問題。”
石衡可是天下難得的清官,從他剛剛敢於提審親王這一點就能看出來了,皇帝雖然煩他這份臭石頭似的脾氣,卻也對他是有信任的。
因此他準備的水,就算是皇后都無法質疑。
紀晚榕將剛剛那個盛過血的白瓷碗,好好的沖洗了一番,又接着放在臉盆裏認真的清洗過一次,又是叫石衡換了好幾次水。
紀晚榕洗的認真,石衡來回奔波倒是也沒有絲毫怨言。
他雖然是個文官,可並不文弱,雙手扶着銅盆邊緣的時候,小臂處的肌肉繃緊,倒是將他生人勿進的氣場,襯得多了幾分性感。
石衡來來回回的身影,百姓也看在眼裏,所以當紀晚榕說那個白瓷碗洗的已經很乾淨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異議。
皇后想說話,想要聲嘶力竭的阻止紀晚榕的動作。
可是皇帝仍舊是沉默的坐在一邊,眼眸淡淡的望着紀晚榕展現的一切,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的捏成拳頭,心中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皇帝是皇后親自請來的,皇帝沒有說話,皇后自然也無權多嘴,她只能自討苦喫一般的將話嚥了回去。
不過短短半天時間,皇后卻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整個人身上都是去了精神氣。
紀晚榕向衆人展示了手中的乾淨的瓷碗,隨即又是將手邊的魯米諾試劑,滴在了那個還殘留着水珠的白瓷碗上面。
百姓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紀晚榕手中的碗,只是一瞬間,洗乾淨的白瓷碗,也開始泛着幽幽的藍光。
因爲血跡殘留已經被洗掉了,所以藍光很細微。
可就是這細微的藍光,卻引起了在場的轟動。
墨鈞楓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此刻完全失去了他從前淡定自若的樣子,“這……怎麼可能?”
他不顧一切的就想要衝上前去,想要自己親自去檢驗紀晚榕手中那個白瓷碗。
可還沒等他上前,便被墨桀城攔在了原地。
鼻尖還是熟悉的那股獨屬於墨鈞楓的味道,可墨桀城卻感覺到墨鈞楓的身子在微微發着抖。
這或許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害怕。
“不可能,皇兄,這不可能……皇兄,我學了研究了十餘年,甚至是恨不得將我的心掏下去,我以爲我做的已經夠好了,可是……爲什麼……她,她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墨鈞楓感受着墨桀城的溫度,猶如從前還是個小孩一樣,靠在了墨桀城的懷裏,輕輕呢喃,聲音只有墨桀城一個人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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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眸也開始泛紅,臉色更是蒼白的詭異。
就像是十餘年前,墨鈞楓一個人搬出皇宮,在楚王府中一個人害怕的睡不着覺的時候,墨桀城將他摟在懷裏那樣。
那時候,他們還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
墨桀城問墨鈞楓之後最喜歡幹什麼。
小小的墨鈞楓說,他想要當一個好大夫,治好他心中最愛的那個人。
可這次的墨桀城什麼都沒有說,他薄薄的嘴脣抿成的一條直線,隨後輕輕鬆手,便將墨鈞楓推離了自己的懷抱。
身上的溫度驟然消失,墨鈞楓看向墨桀城的眼神也變得無助了起來。
只聽見墨桀城輕輕說了一句話:“現在的你,讓我感覺噁心。”
紀晚榕遙遙的望向了墨桀城的方向,隨後便是將手中的魯米諾試劑,猛地往地上一倒。
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魯米諾試劑流到的地方,都在散發着不同形狀的藍光。
“京兆府從前有多人受刑,犯人受刑留下了不少的血,可任憑時間過得再久,也能用此物檢驗出藍光。”
紀晚榕說完,衆人才明白紀晚榕的意圖。
紀晚榕是想要說明,無論是極度的清理又或是時間的流逝,都是不會掩蓋鮮血曾經在上面流過的痕跡。
紀晚榕手中的東西,就能切實的檢驗墨鈞楓的馬車裏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皇后在紀晚榕潑出魯米諾試劑,地上清晰的顯示出鮮血流淌過的痕跡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是慘白一片了。
皇后直直跪倒在皇帝的面前,是什麼形象都不顧了。
她帶着哭腔搖晃着皇帝的膝蓋:“陛下,陛下……紀晚榕這是誣告……請陛下立刻阻止紀晚榕的行爲,她是在誣告我們的鈞楓啊!”
皇后是第一次這樣低聲下氣的求人,也是第一次這樣歇斯底里的沒有形象。
她甚至連大腦都是一片空白的。
皇帝仍舊是坐在椅子上,緊緊抿着的嘴脣代表着他內心的緊繃,又像是兩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天人交戰。
若是這件事不要鬧得那麼大,若是沒有請來三司會審,若是他本人不在這公堂之上……或許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皇后實在是做的太絕了,實在是將事情鬧得太大了。
如今當着百姓的面,他騎虎難下,若是在此刻阻止了石衡檢驗馬車,便是直接判了墨鈞楓的死刑,又是直接告訴百姓——
他在徇私枉法。
君無戲言,若是如此,恐怕北厲的江山都要保不住了。
皇帝想到這裏,緩緩擡起頭來,看了遠處的墨鈞楓一眼,眼底是濃濃的失望。
他微微張了張嘴:“楚王,你只說你有沒有?”
皇帝聲如洪鐘,公堂是一瞬間的沉寂。
墨鈞楓沒有回答。
皇帝見狀,閉了閉眼眸,重新睜開眼眸時,眼底也帶着些許的猩紅:“既然如此,那驗馬車吧!”
若是墨鈞楓是清白的……只有去驗了,他纔能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