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放何嘗不同意他的觀點?
可是……
沒抓着人,對方也沒留下把柄,做事如此乾淨利落,誰又能猜得到是誰。
“愛卿言之有理!”
他和楊義都是千年的狐狸,幾句話便知對方要說什麼。
楊義的第一反應是說:對方身份絕非一般人。
意思是:可能是皇親貴胄。
倘若牽扯到皇親貴胄,涉及皇家臉面,便不是他一個普通臣子所能辦得了的。
慕容放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略一沉吟,自腰間拿下一塊玉佩。
遞到他跟前:“朕將此事交與你,務必查察詳實!”
“不管牽扯何人,一概嚴查!”
有了他這句話,楊義就沒什麼人是不敢得罪的。
領了聖命之後,匆匆離去。
這一夜,怕是不用睡了。
楊義走後,慕容放也沒有再睡,起身去往坤寧宮。
自打慕容奉被貶爲庶人之後,皇后也被幽閉。
只保留皇后頭銜,從前待遇全無。
說白了,不過比粗使丫環稍好一些。
但……
這並不代表她和林相沒有嫌疑。
“皇上駕到!”
隨着近侍的唱和聲,跪在地上抄寫佛經的皇后猛然擡頭。
看向正殿門口方向。
是她聽錯了嗎?
皇上竟然還會來看她!
而且……
如此深夜!
驚喜之情迅速浮上她的臉,急切切看向正門方向。
真切的瞧見慕容放走過來時,登時就紅了眼圈。
手中毛筆掉落在地,染得她素白衣裙上墨色一片。
“臣妾……參見皇上。”
聲音顫抖。
瘦弱的肩膀也輕顫着。
按着規矩行禮,白色紗裙上那塊墨漬格外扎眼。
被困三月有餘,從未出過這間房,她空有皇后頭銜,日子過得還不如尋常丫環。
三個月不見聖顏,如今再見皇上,自然心境不同。
慕容放拾步而來,慢悠悠停在她近前,看着地上鋪滿的經文,唏噓不已。
“起來吧。”
到底是十幾年的夫妻。
如今的皇后,脂粉未施,素面朝天。髮髻上未有任何裝點,連帶着身上的紗裙都是最次等的。
少卻了往日的豔麗囂張,也不過是個等待丈夫疼愛的小女人。
慕容放上前一步,彎腰拾起地上的經文,才發現:都是替他寫的長生咒。
心尖尖兒上不由得一軟。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皇后笑笑,蒼白的臉上盡是慈祥:“陛下說哪裏話?你我夫妻,臣妾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她不喜不悲,眼裏只有淡然。
看得慕容放愈發心軟。
“坐吧。”
“謝陛下。”
夫妻二人在小几前相對而坐。
一個白衣勝雪,一個明黃如春。
慕容放叫人拿來棋盤:“下一局吧。”
皇后垂首:“臣妾遵命。”
雖是在下棋,兩人卻說着與棋局毫不相干的話語。
“朕聽聞,皇后這陣子與奉兒有通書信。”
“回陛下,奉兒乃臣妾身上掉下來的肉,哪怕他是罪人,也是臣妾的兒子,陛下可以將他廢爲庶人,臣妾眼裏只有兒子,沒有庶人。”
她這話雖然說的不恭,卻是實情。
慕容放沒有追究。
又道:“奉兒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皇后功不可沒。”
“若你平日悉心教導他,也不會惹下如此禍事。”
皇后沒有反駁,淡淡一笑:“陛下此番前來,並不是要與臣妾討論奉兒吧?”
“不妨有話直說,臣妾必如實相告。”
慕容放扔下一枚棋子,看着她:“朕想知道,奉兒養的死士在哪裏?交給了誰!”
皇后一驚,面色大變:“陛下何出此言?”
豢養死士,乃當朝第一大忌。
便是慕容奉養了死士,她也不能承認!
“奉兒雖然荒唐,不聽臣妾的話,卻是個拎得清輕重的孩子,這樣大逆不道之事,他絕不會做,也沒那個膽子!”
說着,放下棋子,在小几旁跪下。
“臣妾自知德行有虧,沒教育好奉兒,但豢養死士,奉兒絕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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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放看她一眼,擡手將她扶起。
“朕不過一問,皇后不必這般。”
丟開手中棋子,冷冷道:“朕乏了,皇后早些歇着吧。”
他走之後,皇后盯着眼前那盤棋子,突然間淚如雨下。
―――――
慕容烈受傷嚴重,暫時不能移動。
故而……
葉鳳頃和衆人商議:由慕容焱帶着他們繼續北上,去允樂。她和慕容烈留在覓江,五日之後動身去允樂。
莫風和袁剛留下保護,其他人全部歸慕容焱調遣。
目送慕容焱帶人走遠後,葉鳳頃回到客棧。
重新檢查了一下慕容烈的傷口,問他:“真要這樣嗎?”
“你現在的身體,我很擔心。”
慕容烈回握住她微涼的小手,淡淡一笑:“有頃頃在,沒什麼可擔心的。”
再三確認他的傷口不會裂開,葉鳳頃才命莫風和袁剛叫了一輛馬車,多鋪上幾層褥墊,把慕容烈扶進去。
儘管葉鳳頃對他這種做法十分不滿,但拗不過他,只能陪着他胡鬧。
馬車徐徐前行。
葉鳳頃看一眼趴在馬車裏閉目養神的男人,到底還是心軟了。
忍不住替他掖了掖被子。.七
哪知道……
那人根本沒睡着,抓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裏。
“頃頃不怕。”
“相信你的醫術!”
葉鳳頃白了一眼:“得了吧你,我看你這回就是故意受傷的!”
“就是想跟慕容焱分開走吧?”
慕容烈在她手上重重捏了一下:“胡說!”
“本王就是再喫醋,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這傷當然是爲了保護頃頃受的。”
說話間,露出渴望的眼神望着她。
“頃頃不知道爲夫有多中意你麼?”
好在父皇體貼,此行讓他帶了葉鳳頃前來。
如果沒有帶她來的話,真不知道那磨人的相思病能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
葉鳳頃回握住他的手:“行啦行啦,我都知道啦,你安心躺着,等到了我叫你。”
慕容烈突然倒吸一口冷氣。
“絲……”
葉鳳頃看他這樣,知道他又疼了。
“疼得很厲害嗎?”
“我給你吹吹!”
慕容烈點頭:“不要吹吹,要親親。”
“娘子親親,就不疼了。”
嘖嘖……
葉鳳頃好氣又好笑。
卻在看到那人可憐兮兮的眼神後沒有生氣。
俯下脖子,重重在他脣上親了一下。
“現在親過了,你該休息了!”
某人扁嘴:“這不叫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