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一,翰林院中,謝淵讀完一卷聖言,執筆將自己梳理出來的主要信息寫了下來,他客觀敘事並未摻雜自己的觀點。
謝淵寫完,沈侍講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不錯!”
謝淵這才注意到身後的人,也不知他什麼時候來的,他連忙起身行禮。
沈侍講拿起他的文稿再次讀了一遍:“很好,可以直接作爲文稿了。”
“謝沈侍講。”
沈侍講頷首聲音輕緩道:“明日朝堂應會很熱鬧,你卯時前來翰林院,隨馮編撰一同入宮,實習輪值掌記。”
謝淵眼中精光一閃,恭敬道:“是!”
送走了沈侍講後,謝淵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近來朝堂並無什麼大事發生,而沈侍講剛纔卻用熱鬧二字形容明日的早朝,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張重嶽進京了。
想到這,他整理完手頭上的事,看已經到了下差的時間,立即離開了翰林院。
謝淵並未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先去見了見姜平,從嘴裏得到肯定的回答,這纔回家。
青石衚衕,姜明月看着去年的冬衣,嗯,還是那麼的漂亮,可她就是穿不了啦!也不知孩子生下來後,這些衣裳她還能不能穿,怎就胖了那麼多呢!
肉長到身上再想減恐就難了,想到這,姜明月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是怎麼了?唉聲嘆氣的?”謝淵撩開門簾而入。
姜明月扭頭看着男人,喜悅之情躍然眉宇間。
“你回來了!”
說着親自倒了杯茶遞給了謝淵。
謝淵立刻接到手裏,扶着妻子坐下問:“剛纔爲什麼事不高興呢?”
姜明月不由地抱住了男人的一條胳膊,嘟了嘴道:“我胖了,去年的冬衣都穿不了啦!”
謝淵放下茶杯,握住了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怪不得近來我怎覺得,你在我心裏的分量越來越重了。”
姜明月呆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男人在說什麼後,頓時笑的眉眼彎彎的,謝淵真的好會啊!一句話讓她的心情瞬間由陰轉晴。
謝淵看妻子開心了起來,親了一下她的額頭道:“衣服穿不了,就再買新的,你現在這樣很好,等岳母大人來了,我還能向她表表功,看,我將妻子養的多好。”
姜明月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整天就知道逗我開心。”
謝淵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子。
“只要開心就好。”
二人說笑了幾句,這纔開始用飯。
晚飯過後,謝淵扶着妻子一邊走,一邊將明日進宮的事告訴了她。
姜明月微微一驚。
“明日就進宮輪值嗎?”
太突然了,之前他還說要年後。
“不是輪值,只是先看一看別人是怎麼掌記,再就是明日的朝會將會不同以往。”
“爲何?”姜明月好奇問。
“張重嶽已來到了京都。”謝淵低聲道。
姜明月腳步頓了頓,再開口時,聲音裏帶着些許的感慨。
“終於來了。”
“是啊!他終於來了。”
“那豈不是說明日朝堂之上會很熱鬧?”
謝淵點點頭。
“朝廷諸公肯定會發難。”
而沈侍講卻讓謝淵這時候進宮,明擺着是在提攜他。
“回頭一定要好好的謝謝沈侍講。”
謝淵‘嗯’了一聲。
“明日什麼時候進宮?”
“卯時之前我就要趕到翰林院,爲了不吵到你,今晚咱們分開睡可好。”
姜明月聞言不高興的噘起嘴,她一臉哀怨的看着男人。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謝淵忙將她抱進了懷裏。
“竇娥都沒有我冤枉,其實我也不想和你分開睡,只是我起來的比較早……”
姜明月直接打斷了他。
“我不聽,反而我不要分開睡。”
謝淵拗不過妻子,低頭親了親她的紅脣。
“好,那就不分開睡。”
姜明月聞言心情這纔好了些,想到男人明日早早就要起來,她也不散步了。
“咱們早些睡吧!”
“成!”
寅時末,謝淵輕輕鬆開懷中的人兒,悄悄起了牀,他穿好官服小心替妻子掖好被子,貓着身子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謝淵小心關上門,大踏步來到前院,洗漱、用過早飯,就去了翰林院。
卯時初翰林院,謝淵將該準備的東西、該注意的事項過了一遍後,跟着馮編撰進了宮。
早朝是在太極殿,太極殿偏門後,放置着一張很不起眼的矮桌,馮編撰以極快的速度給謝淵介紹一番後,就盤坐了下來。
謝淵看他開始歸置紙墨筆硯,立刻幫他研磨。
馮編撰看他如此上道,低聲提點他道:“這掌記,最忙就是上朝的時候,寫得一定要快,而且記得要全,且還不能有疏漏。”
“多謝馮編撰提點,我記得了。”
馮編撰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謝淵坐下。
“今日朝堂之上,少不了要脣槍舌戰一番,到時我如果記不過來,謝編修也要幫幫忙纔行。”
“好!”
看來馮編撰也知今日張重嶽會上朝。
隨着朝臣們陸陸續續的來到太極殿,謝淵二人不再多言。
早朝開始之前,有一人走了過來,見到謝淵很明顯的愣停了一下。
謝淵擡頭也愣了一下,是姜尚書,他主動開口打了聲招呼。
姜尚書點點頭,叮囑了二人幾句後,這才離開。
他離開不久,偏殿又進來四人,謝淵擡頭看了一眼,是禁衛軍的人,沒想到他們也在偏門當值。
很顯然的就是這四人和馮編撰很熟,通過五人簡單的交流,謝淵知原本他們今日是不當值的,但因爲張重嶽,他們被上峯安排了過來,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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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早朝開始,謝淵、馮編撰開始忙碌了起來。正如昨日裏所想那般,今日的早朝當真熱鬧,我方唱罷他方唱。
馮編撰寫個不停,這一刻恨不得長個三頭六臂,只一會兒額頭上就出了一層的汗。
謝淵見此也不等他吩咐,主動提起了筆。
早朝之上,一位又一位大臣出列,列數張重嶽的各項罪行,那恨不得將他打落塵埃的架勢,讓一直都很鎮定的張重嶽忍不住挑了下眉。
龍椅上,宋銘看着至始至終都鎮定自若的張重嶽,眯了一下眼睛,這老狗是確定這次他不會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