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昊然將那大碗牛肉麪喫個精光,味道好極了,身心滿足。
擡頭看去,客廳那邊的朱小唯病殃殃一臉菜色,她像是沒什麼胃口,只吃了一點,幸好她很老實不用哄自己在喝水吃藥。
“還有沒有發燒?”
裴昊然走了過去幫她收拾碗筷,看着她有些蒼白的表情,盤算着要不要逮她去醫院。
“量了,37度已經不燒了,就是頭有點重可能感冒……”
小朱說話鼻音有些重,遲鈍的看着這男人拿着碗筷去廚房那邊準備刷碗,由於習慣了被奴隸,她幾乎下意識的就起身,“我來洗。”
裴昊然披上圍裙,扭頭表情有些複雜的看着她,“不用擔心,我不會把你家的碗刷壞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冬天現在水龍頭的熱水沒了,你不習慣廚房的工作……”
小朱弱弱地解釋一句,以前她在他家當保姆,哪敢讓他大老闆動手呢。
“我一個大男人還怕碰冷水嗎?”
裴昊然板着臉,好像有點嫌棄她太嘮叨了,“回牀上去躺……刷碗這麼簡單,你杵在這裏監督,你是懷疑我的工作能力?”
“我沒有。”
朱小唯悶悶地回一句,她哪敢懷疑他。
瞧他的背影披着圍巾,還有模有樣的,不過他洗潔精好像放太多了,忽然心底覺得有些好笑。
算了,轉身回自己臥房去。
她習慣了一個人住,平時她家很冷清,距離上一次有男人進她家廚房那是唐聿,唐聿的廚藝很好,拿刀鏟洗碗都一氣呵成,那次看見唐聿在廚房炒菜是帥了她一臉,裴昊然跟唐聿簡直沒法比。
可是她現在覺得,裴昊然笨手笨腳刷碗更加讓她深刻,躺下牀,閉上眼睛,揮之不去的都是他的身影。
大概是因爲她喜歡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偷偷地喜歡他很久了。
吃了藥,朱小唯想她一覺醒來肯定就能好了。
所以她現在大腦裏一陣陣的鈍痛,忍着沒有跟他說。
自小習慣了被母親嫌棄,繼父他們欺負,習慣了要堅強,當別的女孩哭着撒嬌的,她知道自己哭夠了就應該去買藥處理傷口,因爲沒有人會哄她。
忍着太陽穴傳來疼痛,想起了她平凡的童年那時候的灰頭土臉被人欺負,大腦沉沉地,不知不覺入睡了。
而廚房那邊的裴昊然刷兩個碗,三個盤子居然花了半個小時。
他一遍遍的沖水,不斷的懷疑自己洗的不夠乾淨,然後很悲劇的又把廚房弄得到處都溼了,又要去找拖把。
心裏第一個想法,平時朱小唯做家務活真累。
裴少爺好不容易折騰完,去客廳沙發那邊喝一口熱茶,擡頭看一眼電視櫃旁邊的時鐘,發現已經凌晨4點了。
三更半夜,他一個大男人待在一個女人家裏……
視線朝臥房的方向看去,沉默了三分鐘,隨後他站了起身。
他知道朱小唯那笨蛋喜歡自己,但他怕給不了她幸福,如果再這樣拖拖拉拉,他會害了她,而且關蕾那脾氣保不準以後還會找她麻煩。
那天他也並不是想辭退她,只是不想再給她平靜的生活帶來麻煩。
之前朱小唯喫的感冒藥放在茶几上,他站身的動作有些急促,腿碰了一下茶几上的一盒藥掉在地板上。
裴昊然撿起來,他隨便的掃了一眼,立即注意到感冒藥過期了。
“笨蛋朱小唯。”
他嘆了口氣將手上的藥扔到垃圾桶裏,“都過期半年了,居然還留着。”
也沒有多想,直接進了她的臥房,當大手放在她額頭上時,裴昊然發現這笨蛋女人又開始發燒了。
他湊近她耳邊喚了幾聲,可牀上那女人除了不舒服地翻了翻身之外,沒有醒來。
裴昊然站在牀邊猶豫,放任她熟睡,還是暴力搖醒她?
溫度計顯示38度,如果後半夜繼續發燒的話,她那不靈光的腦袋會變得更加蠢。
可現在瞧着她側着臉,發燒的緣故臉蛋有些緋紅,闔上眼,睡得一臉恬靜的樣子,他下不了手叫醒她。
“女人都這麼麻煩。”他低語地抱怨一句。
其實裴昊然處理事件向來很冷靜利索,就算以前跟關蕾的特殊關係,他也能立即拒絕或一口答應,這樣思前想後,倒不像他的性格。
最後裴昊然決定出門到附近的藥店買些新的退燒感冒藥回來。
他來的時候是坐着助理開的車,現在凌晨4點多要出去想找出租車都不容易,在附近逛了一圈,24小時的便利店沒有藥賣,徒步走了半個小時,終於看見了一家大的藥房。
裴昊然返回她的公寓時已經是清晨5點20分了。
他端了半杯溫水,準備去臥房把人挖起來吃藥,剛到牀邊,牀頭櫃那部淺粉色的手機響起。
一開始他以爲是手機鬧鐘,伸手打算直接關掉。
可他看一眼屏幕,看着顯示的母親兩個字,朱小唯的母親?
手機的鈴聲一直在響着,在這靜寂的空間裏,很突兀,還讓人有些厭煩。
裴昊然將買來的藥和水杯放到牀頭櫃,然後拿起了這部手機就走了出房門,語氣很平淡,率先開口。
“朱小唯重感冒需要休息,有什麼事,一會兒她醒了我告訴她……”
朱母聽到是男人的聲音,也不管裴昊然說什麼事,扯着大嗓門反問,“你是誰啊!”
“小朱呢,大半夜的她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那裏?”
這把婦人的聲音尖銳又刺耳,裴昊然皺了皺眉聽着她罵罵咧咧的說了一通。
“她今天感冒了,我在她家……”他忍着耐性,想給她好好解釋。
可是手機那頭的朱母一聽有個男人在自己女兒家裏,立即激動大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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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跟小朱一起,這大半夜的你們怎麼會在一起啊,你肯定是想佔我女兒的便宜,我告訴你,你最好立即就滾蛋,否則我報警了。”
“還有我女兒有男朋友了,你什麼阿貓阿狗都配不上我女兒,我要你立即跟小朱斷清關係,要不然我不放過你!”
吱呀的一聲,身後的房門被人打開。
朱小唯有些迷糊的起來,睡夢中隱隱約約地,她聽到了她母親那把熟悉尖細的大嗓門,裴昊然右手還握着手機,他轉身看向她。
手機那頭的聲音還在怒氣衝衝的謾罵,裴昊然修長的手指輕觸幾下,煩躁地將電話掛斷,而同時,他開口對着眼前的女人說一句,“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