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旭承要在紙人上落名字。
禿老頭又是一愣，“這可是頭回聽說。”
反正是做生意賺錢，禿老頭弓着腰，在櫃檯裏找了一支大頭筆，扶着紙人，問:“什麼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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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旭承把傘壓低，只看到那兩片薄脣微動:“葉、言、星。”他一字一頓，咬着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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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老頭聽完他報出的名字，低頭寫的時候，嘴裏嘀咕:“真是個癡情漢吶，冒着大雨也要去墓地看看。”
禿老頭扶着紙人，在那條紅白相間的裙子上寫下三個黑字:“葉言星”，字體洋洋灑灑，整潔流暢。看得出來，是個有墨水兒的店老闆。
“寫好了。”禿老頭抱起紙人，端詳了一下字體，確定無誤才轉手給到顧旭承，“是這名字沒寫錯吧？”
顧旭承只看一眼，便回了一聲嗯。
齊活兒了，店老闆又從櫃檯底下拿出更大的一個袋子，將買到的那些小物件全放裏頭，提着給客人，隨手還遞上油紙傘，“雨夜路滑，慢點兒走。”
顧旭承撐傘的手抱紙人，另只手提着袋子拿起油紙傘，轉身，邁腿踩進茫茫煙雨中。
旁邊米粉店門口，葉言星看他拿了一大包東西從殯葬用品店離開，背影走的很快，但她還是瞧見了他懷裏抱的那個紙娃娃。
扎着兩個小辮兒，臉上有兩朵紅暈，肉嘟嘟的雙下巴，眉眼笑得很歡。
那是燒給死人用的。
葉言星懸着的心此時莫名的慌亂起來。
剛有逃走的衝動，但很快，顧旭承把東西放車裏，又轉回來接她了。
筆直修長的腿大步流星走來，顧旭承站在店門口的遮擋檐佈下，擡高傘柄，“走了。”
雨霧朦朦朧朧的，躲在雨傘下的那張臉看不真切，葉言星吞了吞口水，擡腿，下了腳底那步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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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着傘，顧旭承拉開了後車門，“你坐後面。”
她本來也沒想坐前面，扶着車門，她彎腰鑽進了車裏。
顧旭承坐進駕駛座，收傘，扔到了副駕駛座椅上。
車子啓動，緩緩駛出這條逼仄的巷子。
搖搖晃晃時，葉言星扭頭，看向旁邊那一大包東西，還有斜躺在那裏左搖右擺的笑臉娃娃。
塑料袋遮擋處，她在紙人娃娃胸前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字，“葉。”
葉？這不就是自己的姓氏嗎！顧旭承難道是想靠這種幼稚的行爲，詛咒自己？
簡直就是荒唐又可笑。
葉言星伸出手，撥開那層覆蓋的塑料袋，露出下面的兩個字，言星，果然是寫了這個名字。
她收回手，看着前面那半張側臉，嗤笑一聲，“靠這種方式詛咒我，不覺得自己很幼稚嗎？”
顧旭承單手扶着方向盤，另只手臂搭車門的扶手上，扯着嘴角，眼尾透着蔑笑，“你覺得，你這副髒爛的軀體也配我詛咒？浪費時間。”
葉言星收回目光，看一眼車窗外，“既然不是詛咒，那就是等我明天離開顧家，你好睹‘名’思人？”
前面出了巷子，有個急轉彎，顧旭承猛打方向盤。
葉言星在座位上猛烈的甩了幾下，旁邊那包東西連帶着紙娃娃傾斜過來，那張笑意鬼魅的娃娃臉，正好與她雙目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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