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明修來到書房後,夙離霄敏銳的察覺到,周邊突然冒出了幾道異樣的氣息,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無聲的注視着明修。
後者微不可察的搖了搖腦袋,隨即派人送上茶點,又拿出了一副畫展開在書桌前,“殿下,這是我前些日子淘到的前朝山水畫,乃是出自大家之手,殿下可願與我一觀?”
眼底深處隱隱噙着一抹焦急,明修想要說什麼,卻又礙於某些忌諱,只得強壯鎮定,斂眉淺笑。
書房中,所有窗戶皆被打開,門外還有小廝把守,更別說廊庭外時不時走過的下人,以及隱藏在暗處的不知名危險。
腳步微微一頓,夙離霄無甚異樣的走上前,隨即與明修一同鑑定着這幅畫,二人裏的越來越近,直至興趣相投的湊在一起。
恰在這時,異變陡生,明修重重撞向了桌角,隨即臉色一變,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夙離霄眼疾手快的將他扶了起來,同時感覺,有什麼東西被明修塞進了他的袖口。
“如何?你沒事吧?”果然有問題,明修這是被人監視掌控了。
大掌微微用力,夙離霄背對着房門,沉靜的目光上帶着些許詢問,直勾勾的盯着明修,然而後者卻苦笑一聲,連忙推開了夙離霄。
“還請太子殿下恕罪,是臣衝撞了殿下。”他等的便是夙離霄主動上門,眼下好不容易將消息傳了出去,夙離霄可一定要及時阻止他們瘋狂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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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不能離開,否則定會逼迫他們率先行動,屆時整個盛京的百姓,都將收到牽連,無辜慘死。
心間劃過了一抹疑惑,夙離霄不知明修想要做什麼,而且看他的樣子,應當是知道些許內情,否則不會如此隱晦的向他傳消息,可他爲什麼不選擇與他離開,難不成有難言之隱?
“大人,你這是怎麼了?我這就去請大夫。”
門外的小廝在聽到響動後立刻闖了進來,他先是在夙離霄二人身上掃視了一圈,待並未發現異常後,立刻揮了揮手,召了丫鬟前來伺候,緊接着便派人去尋大夫了。
瞧着他忙忙碌碌的模樣,明修不悅的冷哼一聲,然而卻並未開口呵斥,“無礙,只是撞到了腰,莫要大驚小怪。”
這些人還真是將他當成了犯人,一點兒風吹草動都要前來查看,着實可笑至極。
“孤看,明大人府中的奴才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如此不管不顧的闖進來,是怕孤對你家大人做什麼嗎?”淡漠的挑了挑眉,男人扶着明修坐下,隨即意味不明的道。
看來他猜得沒錯,明修的確是身不由己。
連忙跪在了地上,小廝戰戰兢兢的將腦袋貼向了地面,隨即略顯緊張的道:“太子殿下恕罪,奴才只是擔心大人,這才貿然闖了進來。”
是真是假,誰又能說得清呢?
倒是個伶牙俐齒十分機靈的,只是這心卻不在明修這裏,他的主子是誰?真想抓起來好生盤問吶。
屈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桌面,原本溫度適宜十分暢快的書房竟帶上了些許冷意,而那散發冷意的原頭,便是夙離霄自己。
“這是怎麼了?怎得好端端的讓他跪着。”正當小廝以爲自己暴露了什麼的時候,一道含笑的女聲卻陡然響了起來。
女子手中拿着藥箱,身後跟着一臉急色的安窈窕,腳步款款不緊不慢的踏進了書房,“聽下人說明大人受傷了,恰好我帶了藥箱,不若便讓我來爲明大人瞧瞧吧。”
她可是神醫谷谷主,醫術高明天下皆知,明修似乎並沒有理由拒絕。
不過……
“多謝太子妃好意,只是男女授受不親,勞煩太子妃掛念微臣了。”那人在這裏,他又怎敢再多生事端,萬一逼急了她……
搖了搖腦袋,席輕顏一臉不贊同的道:“醫者仁心,你只是我的病人,無關其他。”
目中露出了些許惶急,明修飛快看了夙離霄一眼,後者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在席輕顏經過時,輕輕拉住了她的手。
“不過是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我記得你新研製了膏藥,不若拿給明大人用用如何?”
明修如此盡力的做戲,夙離霄自然不想打亂他的計劃,所以還是依照他的意思,攔住了席輕顏。
笑容微微一滯,席輕顏並未多言,打開藥箱拿出了幾貼膏藥,隨即交給了一旁翹首以盼的安窈窕。
“知道你擔心,但你先別擔心,這幾貼膏藥下去,保管明大人藥到病除。”
清麗的小臉上劃過了一抹羞窘,安窈窕不依的輕輕推了女子一把,隨即小心翼翼的將膏藥抱好,猶如一顆含羞草般,躲在了席輕顏身後。
“看來今日是無緣與殿下一同品鑑畫作了,待微臣養好身子,再來邀請殿下。”
歉意的對着夙離霄拱了拱手,明修囑託安窈窕幫他送送席輕顏二人,隨即忍着痛,扶着小廝去了房間休息。
“倒是不巧,不過今後有的是機會,總有讓你二人如願的一天。”席輕顏打趣了一句,隨即不再多留,在安窈窕的陪同下離開了明府。
“你且回去好生照料他,若還有旁的事,定要派人來席府尋我。”
“好。”
注視着馬車緩緩消失在視線中,安窈窕脣邊的笑意終於緩緩收了起來,她吩咐人關上大門,腳步略顯急促的向着明修那裏走去。
“方纔可有什麼異常?他向夙離霄說了不該說的話?”
此時的她,眉眼之間均是冷色,平常帶笑的脣角也漸漸浮現出了一抹冷酷的弧度,宛如換了一個人,冰冷又張揚。
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侍女,後者垂眸緊盯腳尖,一點兒都不敢亂看,“小姐,除卻明大人磕傷了腰,一切正常。”
微微鬆了一口氣,安窈窕冷嗤一聲,“還算是上道。”明修是計劃中不可缺少的一環,有了他的存在,自己做事才能方便許多。
不過唯一的缺點是,他與夙離霄二人太熟了,但凡露出些破綻,便立刻會被察覺,今早幸好她及時得到消息趕來了明府,否則……
嫌惡的將目光落在手中的膏藥上,安窈窕眉眼淡漠,隨手將之丟了出去,“處理掉,我不想再看到它們。”
席輕顏的東西她半點都不想用,從前若非實在沒法子,她又怎會費盡心思的討好接近她,現如今大業將成,待她完成先輩們都沒有達成的宏願,區區夙國只能匍匐在她的腳下苟且偷生。
腳步輕盈的來到明修房間,只見男人正半撩寢衣趴在牀榻上,露出的半截腰身略顯瘦弱,上面正明晃晃的帶着些許青紫痕跡。
少女白皙的指尖輕輕落在男人腰間,十分輕柔的緩緩滑動,她輕笑一聲,隨即俯身趴在了男人身上,呼出的氣息帶着一股幽香,淡淡的打在了男人耳邊。
身子愈發僵硬,明修痛苦的閉了閉眼睛,他幾次張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勸誡嗎?安窈窕固執己見,根本不肯聽他的,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類人,是安窈窕不由分說的拉他入局,待他有所察覺之時,已然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今日做的很好哦,往後也要如此纔行,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保證,絕不會傷害無辜百姓。”
若非她拿捏了明修的軟肋,這男人怎會如此乖覺,不過他也曾仗着自己的信任向夙小墨二人傳遞過消息,這叫她很不高興呢。
小手輕輕纏繞在男子腰間,安窈窕猶如勾魂奪魄的花妖,無時無刻不在釋放着魅力,“你會答應我的,對嗎?”
男人,不過是她掌心的玩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有意思極了。
隱忍的抿了抿脣角,明白額角瞬間冒出了一層汗珠,他身體緊繃,很久過後,才輕聲回了一句,“是。”
他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她的計劃,即便是賠上自己這條命。
安窈窕與明修之間的癡纏並不被外人所知,此時,席輕顏與夙離霄正坐在馬車中,女子親眼瞧着男人從袖中拿出了一張紙條,隨即緩緩展了開來。
“安、異、鳥、火。”
輕聲重複着紙條上的字樣,夙離霄緊蹙眉頭,狹長的鳳眸中劃過了一絲不解,“這是何意?”
紙條上的字跡頗爲凌亂,應當是明修在爭分奪秒間寫下的,可線索太少,他們無法進行聯想。
“安窈窕有所異常,鳥,應當是指太陽神鳥圖騰,火又表示什麼呢?”緩緩摩挲着下頜,席輕顏正欲曲起手臂,一條手鍊卻從她袖中掉了出來,正是明修送給席小晨的那一條。
女子無奈的扶了扶額角,正想將之撿起來,卻被夙離霄猛然喝住了,“你看這是什麼?”
打磨光滑的珠子在落到地面時不免弄碎了幾顆,也震出了裏面明修真正想要隱藏,並傳達給外界的東西。
“火藥?”詫異的挑了挑眉,席輕顏探出指尖輕輕碾動着地上的粉末,下意識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想。“火藥,炸藥,明修這是想告訴我們盛京有危險嗎?”
二人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