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寶兒昨晚喝醉了,然後跑到樓上502去發酒瘋。
被住戶投訴她太吵了,最後小區的保安架着她纔回自己的公寓,真丟臉。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酒醉頭還有些痛,喬寶兒開始後悔昨天太沖動了,她很少這樣情緒失控,想了想,立即雙眸冒火,對樓上那位多恨了三分。
“死人君之牧,你最好別回來!!”一大早,氣地對着天花板痛罵。
手揉了揉太陽穴,還有些困,喬寶兒背靠着牀板,皺了皺眉,依稀記得昨晚上在公園喝酒時遇到一個男人……
她不認識他,可他好像認識君之牧。
他又是什麼人?
好煩,喬寶兒乾脆癱回牀上,繼續睡。
生活,各有各的煩惱。
朱小唯現在最大的煩惱是找一份工作。
從早上跑出來轉了好幾家公司,感覺機會都很渺茫,年底一般公司也不招聘新人。
天氣越來越冷了,明明是中午,頭頂太陽高掛,可是寒風一陣陣地還是冷得人哆嗦。
朱小唯在站牌處等半個小時了,終於看見要上的公交車,想要衝過去的時候,可惜她長得太嬌小腿短,擠不過人家。
她傻呼呼被落下,目送那輛已經滿載的公交車離去,頓時倍感淒涼。
哎公交車半個小時纔有一班,她的小夏利去維修了,朱小唯腦子快速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和開銷,心疼地不捨得打車,認命走路回去算了,省錢呢。
沿着大路一直走,左右張望,順便看看有哪些商店要招人。
其實她也知道,裴家那份所謂的保姆工作並非長遠之計,現在辭掉了也好,不必猶猶豫豫,只是現在快過年了,正規的大公司都不缺人。
新年期間一些商鋪反而會增加臨時的人手幫助,朱小唯不怕苦不怕累,找個短期的工作,只要給她發工資就好了,忙碌的工作可以打發時間,換個新環境,她也不必整天想着裴家那些事。
然而就在她一邊思考一邊走路時,突然一大盆冷水劈頭蓋臉就往她身上潑過來。
朱小唯渾身溼透,外套衣角在滴水,整個人冷得發抖,根本不及反應,她連睫毛都沾着水珠,擡起頭。
她氣極了,可對方臉色猙獰,率先一聲粗暴大罵。
“死丫頭,你想害死我,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是朱小唯的繼哥,馬俊。
朱小唯看清了是自己認識的人,更加生氣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後退一步,“你亂說什麼啊。”
“你這是什麼態度,是不是我太久沒教訓你了!”馬俊粗着嗓音一聲大吼。
“你之前說要給我錢的,一直拖拖拉拉,你這個便宜貨,你害我們家被那些追債找上門了,你嫂子現在吵着要跟我離婚。”
“關我什麼事。”朱小唯忍着臉色,“我從來都沒有答應幫你……”
路過的行人朝他們側目,尤其朱小唯渾身溼漉漉,聽到他們吵架的聲音,好奇地指指點點。
朱小唯頓時覺得很丟臉,無地自容了。
背後有一條小巷子,她突然被人拽着拖了進去。
她氣地轉身想推對方,可是剛一轉頭,就被眼前的人揚手打了一個耳光,啪的一聲,打得十分用力。
“你個沒用的東西,整天給我丟人現眼!”熟悉尖細的大嗓門,是她親生母親。
馬俊和朱母堵在巷子前面,朱小唯向平時一樣,低着頭,紅了眼眶,沒反駁。
“他們說可以先給10萬塊利息,後面的錢慢慢還……”
“我沒錢。”
她咬牙,就說了這一句。
馬俊見她不聽話,一下子來火了,“你他媽的,還敢給我頂嘴!”那粗壯手臂紋了社會的龍形虎紋,大手掌揪住她前領,另一只手就要朝她另一側臉打下去。
朱母怕她這個混社會的繼子把朱小唯打重了,立即勸了,“馬俊,好歹是你妹妹,看阿姨的份上別跟她計較。”
馬俊也不見得給朱母面子,只是聽她說一句,“錢的事,你放心,你先放開她,我一定讓她拿錢……”
馬俊嫌棄似的推了她一把,朱小唯身子後退,直接磕到了對面粗糙的牆壁,白皙脖子和下頜劃了一些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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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唯低着頭,渾身溼透了,臉上被打了火辣辣的疼,忍着眼淚,沒說話。
朱母走到她身前,換了一副好說話的語氣跟她聊,“小朱,家裏養你這麼大了,你哥欠了一點高利貸,你不能不幫……再說了,以後我們母女還要靠你哥照顧的,你有錢就拿出來,你不能沒良心,忘恩負義。”
朱小唯依舊低着頭,被冷風吹得發白的側臉,面如死灰。
朱母接着繼續說,語氣漸漸有些怨恨,“還有,聖誕節那天你跑哪裏去了,我不是早跟你說了給你安排了相親嗎,你沒去,我很丟臉你知不知道。”
說着,聲音轉爲強硬,“幸好人家沒怪你,我已經跟對方說好了,明天你一定要去。”
“我不去。”
許久,朱小唯的聲音有些乾啞擠出一句。
朱母早就料到她會拒絕,倒是沒太生氣,挺有耐心教育自己女兒。
“人家有房有車,是大公司裏的管理,我跟他提了一下你現在沒工作,人家立即就答應說你嫁給他的話,不用愁工作的事情,他給你介紹工作,也不會像之前那家公司無端端被人辭退你,小朱你這樣的腦子,哪個公司要請你,最後還是要靠男人,你能嫁給他也是你走運了。”
朱小唯紅着眼眶,忍着忍着才說了一句,“媽,他五十多歲了!”
“五十多歲怎麼了,現在不是流行什麼大叔嗎,而且他兒女有出息都出國生活了,他就是想找個伴過下半輩子,你就陪陪他,多清閒啊,他死了以後那些家產肯定也得分你一半。”
朱母一直在遊說她,“小朱,咱們什麼出身什麼身份,你說說,你想嫁什麼人,你今年都多大了,女人越早嫁越值錢,再過一兩年,誰看得上你。”
“你別學着那些女人愛慕虛榮,以爲自己能攀上個高富帥,你不照個鏡子瞧瞧自己長什麼樣,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別整天就知道作白日夢,一點也不知足。”
朱小唯是真的忍不住了,“我哪裏不知足了!”憋紅的眼眶,掉下大顆大顆的眼淚,倔強對視眼前自己的親生母親。
“媽,你的女兒就算低賤如泥,我也是有尊嚴的,你別想着賣女求榮,我死都不會答應的!”
她將心裏所有的委屈都大吼了出來,突然推開了眼前的母親,就往巷子深處跑,拼命地逃跑……
馬俊陰鷙的臉色,立即追了上去,對着她的背影,惡毒地大罵,“臭婊子,敢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朱小唯嚇得驚惶失措,腳步越來越凌亂。
她真的害怕,馬俊真的會打斷她的腿,以前她經常被揍得淤青紅腫,家裏沒人會替她出頭,她自小不敢亂說話,不敢反抗,她已經很安分,很忍讓了。
跑了很久,跑得氣喘,直到身後已經沒有了那可怕的追逐腳步,她才慢慢停下來。
她不知道這裏是哪,隨便坐在一個石階處,她抽泣着,雙手抱着頭,忽然控制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我真沒用……”
“我都已經很努力生活了,我很努力了,爲什麼這樣對我……我只想要很小的幸福……”
她很喜歡喬寶兒,因爲她是第一個站出來幫她的人,她在心裏偷偷地很羨慕喬寶兒,因爲喬寶兒長得很漂亮,自信又率真,想做什麼就會直接去做。不像她這麼沒用,這麼沒膽子,整天低着頭,受氣了也不敢出聲,怕得罪人。
這邊是一片爛尾樓廢舊老區,行人很少,四面吹來的冷風特別大。
寒風將她溼透的衣服吹得半乾,她埋頭蹲坐在滿是塵土石階上,腦袋昏昏沉沉,突然有一道身影站在她的面前。
朱小唯反應過來時,整個人視死如歸似的僵硬住。
她還沒揚起頭,卻聽到一把熟悉溫文的聲音,“你怎麼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