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是一整個大平層改裝的,百來平的地方,只靠着兩個手機的手電筒,能照亮的地方也就這張桌子周圍。
而四面八方,仍舊是暗的。
商渺呼吸有些急促,手裏揪着盛聿扔過來的衣服,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門外吳憂喊了一嗓子,就再沒聲音,估計是去找開鎖師傅。
她聽見自己嗓音乾澀的開口,“謝謝。”
她沒擡頭,只有睫毛動了下。
盛聿站在她身旁,垂目看她一眼,不輕不重的嗯了聲。
兩個手機的光疊在一起,夠商渺看清楚眼前的環境,只是她也不敢再多看向其他地方,周圍太黑了,反而會襯得他們這裏的光亮顯得有點突兀。
商渺不喜歡這種怪異的突兀感,讓她總覺得心裏不上不下的懸着。
砰——
門口突然又響起一聲響動,微乎其微,但偏偏商渺和盛聿現在都沒說話,而且商渺的精神高度集中,所以瞬間就捕捉到了這陣聲響。
商渺掌心出了一層汗,她下意識看向盛聿,盛聿對着她搖搖頭,而後目光緊緊盯着門口。
那聲音接着又響了兩三聲,就徹底消失,商渺幾乎是用氣音在問盛聿:“是吳憂回來了?”
盛聿黑眸裏閃過一絲凝肅,“我過去看看。”
轉身要走,袖子卻突然被商渺拽住,他停住腳,回眸看向坐着的商渺。
和商渺的夜盲不一樣,盛聿的視力一向很好,所以他能清楚的看見商渺沒什麼血色的臉,還有眼睛的緊張。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下,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語氣緩和了幾分,像是在哄着她似的:“我馬上就回來。”
商渺抓着盛聿的手卻沒有松,她沉默了下,慢慢起身:“我和你一起。”
抓住盛聿袖子幾乎是出於本能,商渺的大腦在這樣的環境下根本來不及做出過多反應。
她只是下意識的朝着安全的地方靠過去。
她說完轉身要拿手機,卻發現她自己的手機因爲沒電關機了,原本還能算明亮的燈,瞬間暗了不少,能照到的範圍就更小了些。
商渺一頓,就感覺盛聿的手動了下,她原本牽着的衣角,從她手裏抽了出去。
緊接着,溫熱的手掌反過來扣住她的手。
盛聿的指腹上有一層很薄的繭,剛好在商渺的小手指上擦過。
盛聿並不在意,他低聲開口,“不是也要過去看看嗎,拿上手機。”
從他們的位置到大門口,距離並不遠,但是整個實驗室裏擺放着不少桌子,而且每張桌子上,都放着付老師的模型。
手機的光會不小心拖拽出模型的影子,奇形怪狀的,看着有點詭異。
商渺的手被盛聿牽着,他腳步挺慢,像是在迎合她的步伐。
商渺低下眼睛,看着她和盛聿扣在一起的掌心,神色有些複雜。
但這陣複雜情緒還沒多久,就被門口的聲音打斷,吳憂在外面喊着:“開鎖師傅來了,你們等一下啊,就待在原地別動,別把模型給碰掉了!”
緊接着就又是門口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商渺心裏終於慢慢平靜下來,只是手仍舊緊緊拿着手機。
吳憂找來的師傅,動作很快,不過半小時就開了鎖。
等到門被打開的時候,商渺習慣性的眯起眼。
“你們沒碰裏面的模型吧?”吳憂開門第一句話就是在關心這個,他朝着裏面張望了下:“這怎麼突然燒電閘了,還就燒了這邊的,這麼多年都沒有過的事……”
他說完纔將注意力放到商渺和盛聿身上,“你們沒事——”
話還沒說完,吳憂就戛然而止,他看着商渺和盛聿牽在一起的手,直接將話轉了個彎:“你倆估計也沒啥事。”
商渺這才反應過來,她清了清嗓子,掙脫盛聿的手,臉上維持着淡定的問吳憂,“付老師呢?”
“他被趙老叫去看一個計劃書了,趙老的實驗室就在附近,所以我纔過來找你們的啊,結果誰知道……”
他絮絮叨叨的又要開始說電閘的事,商渺眉心蹙起,顯然是在想什麼。
盛聿一直沒怎麼說話,他垂目看了眼自己被商渺甩開的手,掌心裏似乎還殘留着那股溫度。
他擡起眼皮和吳憂說道:“這邊有監控嗎?”
“啊?”
“跳電閘應該不是巧合,或者你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人?”
付老師的實驗室,是在一個小巷子的那種老式房屋改裝過來的,吳憂和商渺感嘆過,這邊除了生活不太方便以外,房價在整個滬市簡直找不出第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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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憂聽到盛聿的話,想都沒想就立馬反駁道,“不可能,誰沒事有事搞這個惡作劇,而且這邊距離市區遠,鄰居都沒幾個的。”
“再說剛剛能經過誰,就付老師出去了,他總不可能自己給自己實驗室的電閘拔了吧?”
“哎呀你們就是想多了,說實話這電閘用了從我知道的,就有七八年了,老化出問題很正常,說不定就是你們點背遇到了。”
吳憂一邊說,一邊拿着手電筒進去檢查裏面的模型,隨後他撓着頭出來和商渺說道:“不過謝潯要的那份資料,今天肯定是弄不出來了,明後天吧你再過來看看。”
商渺和盛聿對視一眼,都默契的沒再提跳閘的事,和吳憂說了聲,就回酒店。
李爍沒跟着一起上來,他在車裏處理着一些文件,看見盛聿和商渺下來,“盛總。”
盛聿問:“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人下樓?”
李爍想了下,“付老師吧。”
“只有付老師?”
“嗯,還挺着急的樣子,怎麼了嗎?”
盛聿臉色微微沉,但也很快就恢復如初。
而商渺在聽到李爍的話以後,擡頭看了一眼。
這套房子是老式風格,只有一道樓梯下來,總共六層樓高,付老師的實驗室在三樓。
如果有人經過的話,李爍不可能不知道。
她眼裏閃過一些疑惑,只是還沒想到什麼,就聽見盛聿淡然的聲音:“回酒店了。”
商渺回眸看着他,她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垂下眼皮,上車回酒店。
一路上商渺都在想着事,她總覺得這不是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