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本就暗潮洶涌的的京城,因爲夙離霄與夙塵安之間的鬥法,又重新變得熱鬧了起來。
誰也沒想到夙離霄會突然發難,趁着夙塵安重傷養病的間隙,拿出了他與離國通信的證據,不僅扣了他一個通敵叛國的名頭,還帶來了皇陵衆人聯手署名的血書。
上面字字泣血,詳細記載了夙塵安在皇陵的所作所爲,樁樁件件,令人髮指。
還有他與其他勢力的往來信件,上面直截了當的提及要殺了夙離霄,掌控夙國。
一個對儲君十分怨恨,且暗地裏做手腳的王爺,無論皇上多麼想保住他,都必須要給文武百官一個交代。
“還請皇上明察。”
底下的官員烏拉拉跪倒了一片,無聲逼迫着皇上給出一個答案,夙塵安在京中蹦躂太久,鬧出的笑話亦格外離譜,此次他聯合旁人企圖對夙國不利,單憑這條,便足夠將他打入死地。
最後的最後,皇上只留下一句“容後再議”,便略顯狼狽的離開了金鑾殿。
他只是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可這個小兒子卻愈發糊塗,這次當真是留他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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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的風起雲涌也波及到了後宮,姜妃在得知夙塵安被人攻訐且證據確鑿時,手中的琉璃花盞立刻落在了地上,白嫩的指尖也被劃破了一條口子,正咕咕地冒着鮮血。
“不,不可能,安兒絕不會如此瘋狂。”近些日子以來,姜妃將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衛嫣然身上,對於夙塵安自然是忽略了幾分。
後者做了什麼了,在想什麼,姜妃皆一概不知。
“更衣,更衣,本宮要去見皇上。”慌里慌張的向內室跑去,姜妃幾乎完全失了儀態,嬌美的面上甚至帶着一絲惶恐害怕。
通敵叛國,這麼大一個罪名扣下來,夙塵安焉有活路?他是姜括哪怕犧牲性命也要保全的存在,更是她唯一的子嗣,所以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要救他。
“皇上,安兒只是一時糊塗,他從小膽小,定是受了外人蠱惑,皇上,求你放過安兒吧。”
皇上不肯見她,無法,姜妃只得跪在御書房外,可直到她從白天等到黑夜,喊道嗓子沙啞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皇上都未曾召見她。
身子軟綿綿的跪坐在地上,姜妃目露絕望,同時在心中產生了一股對夙離霄的殺意與怨恨。
他已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爲什麼不肯放夙塵安一馬!
“娘娘,回去吧,聖上正在批閱奏摺,恐抽不出時間來見你。”內侍公公甩了下手中的拂塵,小聲勸慰道。
姜妃平日行事小心謹慎,也未曾給過他們這些宮人難堪,所以若是能行個方便,他們自然是願意的。
只是這一次皇上雷霆震怒,誰勸都沒用,先前一小太監不過是提到了姜妃的名字,便被皇上下令拉出去打板子,眼下又有何人膽敢爲姜妃亦或者夙塵安求情呢?
面上帶着瑩瑩淚珠,姜妃在宮人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她眸色黯淡,整個人如同暴雨過後的花朵,奄奄一息十分狼狽。
“本宮明日再來,多謝公公。”喑啞的嗓音彷彿從喉嚨中擠出來的一般,姜妃垂首,一步一步緩緩離開了這裏。
“哎,又是何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以他這外人之見,安王殿下,此次怕是再難翻身了。
朝陽宮
女子嬌豔的脣邊掛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媚笑,腳尖赤裸輕輕在半空中晃悠,留下一連串令人心神盪漾的弧度。
“呵呵,不自量力。”只要姜妃倒臺,這後宮的一切事宜又會重新落在她手中,屆時,她定會讓那些踩過她的人,通通付出代價。
單薄的紗衣因爲女子的動作緩緩下滑,露出了雪白的圓肩,衛淑妃掩脣嬌笑,隨即探出指尖緩緩劃過了下脣,張揚肆意宛如勾魂奪魄的妖精。
“去,將安王與姜妃的消息告訴我那好妹妹,他們已然如此悽慘了,她又怎能置身事外,安然度日呢?”
站在女子身邊的宮女立刻屈膝行禮,應了一聲“是”後,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一時間,殿內靜悄悄的,只有威風劃過薄紗帶來的沙沙聲。
“你倒是對你那妹妹毫不心軟。”沒過一會兒,一道清冷的女聲陡然響了起來,叮叮咚咚宛如山間清泉,沁人心脾。
赤腳踩在地上,衛淑妃面色一喜,毫不猶豫的走進了她,她目光劃過了一絲經驗,柔夷輕輕環上了女子的腰肢,猶如一條蛇般,輕輕纏在了女子後背。
“你怎麼來了?這幾日夙離霄徹查後宮,你貿然前來,定要多加小心。”
微微搖了搖腦袋,女子立於原地,晦暗不明的燭光在她面上留下了一層朦朧的光影,令人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什麼。
“無礙,坤寧宮那邊,可還有動靜?”不愧是她,竟揹着所有人悄無聲息的留下了線索,若不是那日她恰好進宮,說不定真的會被夙離霄查出些什麼,當真是好險。
依戀的將下頜輕輕搭在女子肩頭,衛淑妃微闔雙眸,輕輕吸了一口氣,“並未,夙離霄在調查無果後,似乎放棄了。”
“不,那人絕沒有那般容易對付,你定要時刻注意他。”夙離霄,夙國戰神,真是好大的名頭。
從背後輕輕環繞着女子,衛淑妃眸色迷離,紅脣微嘟,輕輕在女子耳邊吹了一口氣,隨即嬌笑着道:“你是在關心我嗎?”
女子:“……是。”
“呵,既如此,今晚留下來陪我可好?”
“好。”
再說席府
席輕顏心知夙離霄今晚定會過來,所以將兩個小傢伙哄睡後,便一個人坐在窗邊,靜靜地等帶着男人。
果然,月黑風高夜,已然習慣夜探香閨的夙離霄又一次從窗戶翻了進來,席輕顏無奈的撐着下頜,小聲吐槽道:
“每次都是翻窗進來,你便不能走正門嗎?”
搞得像是偷雞摸狗一般,若是哪天翻車被人發現,看夙離霄還有何顏面在席府行走。
迎着女子嗔怪的目光,夙離霄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輕手輕腳關上窗戶,緊接着頗爲自覺地坐在女子對面,端起桌上的茶盞輕啜一口。
席輕顏:“……”那是我喝過的啊喂,這狗男人真是愈發沒有節操了。
頭痛的撫了撫額角,席輕顏心累的嘆了一口氣,只做沒看見,“夙塵安的事情,皇上可會心軟?若這次放過他,恐怕會後患無窮。”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夙離霄已然給了夙塵安很多次機會,可後者卻半點也不珍惜,更是想盡法子給夙離霄添堵。
如此,若男人還要顧及親情放過他,那麼站在夙離霄這邊的官員,遲早會生出怨念與異心。
一個優柔寡斷,被親情絆住手腳的儲君,定會逐漸失去百官與百姓的信任,那麼日後夙離霄上位,便會埋下很多隱患。
眉眼間劃過了一抹凌厲,夙離霄冷笑一聲,俊逸的面容帶着一絲深入靈魂般的篤定,“不會,爲了江山社稷,也爲了給百官一個交代,父皇絕不會徇私。”
以他的猜測,皇上或許會將夙塵安貶爲庶民,這種失去一切的懲罰,或許比殺了夙塵安還要讓他難受,可無論如何,也算是保住了他一條性命。
至於衛嫣然腹中的孩子,若是女子也就罷了,一個郡主之位皇上絕不會吝嗇,可若是男孩兒……
從皇家玉牒劃去,再遠遠送出京城撫養,瞞着他自己的身世,讓那孩子安穩一生,這或許是皇上所能給予他最後的一點慈愛了。
畢竟一個心懷怨恨的皇室子弟,無論是對夙國江山,還是對夙離霄亦或者夙小墨,都會成爲一種潛在的威脅。
側首聽着夙離霄對於時局的分析,席輕顏默默伸出了大拇指,不愧是混前朝的,這格局這遠瞻,簡直令人望塵莫及。
“不過若將夙塵安貶爲庶人,恐怕姜妃那裏不會輕易答應。”前者一直以爲夙塵安是自己的小乖寶,是什麼也不懂的孩子,將他一個人逐出京城,姜妃哪兒肯善罷甘休?
而且此時的她,應當對夙離霄愈發憎恨了。
“你在宮中行走要愈發小心,一個母親爲了自己的孩子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席輕顏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隨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欲言又止的看了夙離霄一眼。
後者自見到明修的第一眼,便十分欣賞他,甚至親自爲他洗刷冤屈,若他得知明修與太陽神鳥圖騰有關,不知會作何感想。
指尖微微一頓,夙離霄挑起女子頰邊的一縷碎髮,纏繞在指尖把玩。“怎麼了?有心事?”
他了解席輕顏,前者一個眼神他便能大致猜出她在想什麼,方纔的那一眼,有擔憂有猶豫,甚至帶着些許不值,發生了何事,竟會引得女子情緒大動?
微微抿了抿脣,席輕顏拿出了那串刻有太陽神鳥圖騰的手串,隨即將之遞給了夙離霄,“這是前段時間明修給小墨小晨的禮物,上面刻着的正是那圖騰。”
巧合嗎?
不,以明修的性子,絕不會輕易找上夙小墨兄弟倆,他這麼做的唯一理由,或許是在傳遞某種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