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乖凝視着顧珍珠，“你想說什麼？”
顧珍珠盯着她的眼睛，“我一開始就比你優秀，比你擁有那麼多。你敢說你不嫉妒，你不羨慕？你不嫉妒我，不羨慕我，意味着你從沒有把我這樣的人放在眼裏，我不相信。”
鄭小乖聽聞，嘴角勾起一抹笑。
顧珍珠尖銳地打斷了她，“你笑什麼？我討厭你這樣對我笑！”
“笑得這麼平靜，是把我當做笑話的意思嗎？”顧珍珠鼓起的胸口劇烈起伏，眼神變得深沉。
鄭小乖嘴邊的笑意更大了，她的語氣溫柔平靜，“認爲別人嫉妒自己，通常源於自己的自大，自負，自戀。現在叫做‘普信’。”
“你的確有自戀的資本，但和我沒有關係。我爲什麼要把你放在眼裏，你根本不是我要學習的對象，也不是競爭對手，我從沒想過和你競爭什麼。”
這絕對是蔑視！
鄭小乖這溫和，波瀾不驚的語氣，實在讓人上火。
好像她三言兩句，甚至一個細微動作就勾起了她的怒火，她是這麼的易燃，完全被對方操控情緒。
她討厭這種被擺弄，被耍猴的感覺！
顧珍珠仰起脖子，狠狠瞪着鄭小乖，“你敢說你沒想和我競爭什麼？難道不想奪回顧家的千金地位？不想奪回幾個哥哥對你的愛，別說你曾經不想！”
鄭小乖平淡地說，“我要的是大叔愛我，要的是我們的孩子好好長大，要的是找到自己。我追求的和你一直在兩條不相干的平行線上。”
“在你看來重要的東西，我根本不屑要。忘了告訴你一句，我不要二手的垃圾，包括你那一直寶貝在懷裏的哥哥弟弟，以及父母。”
顧珍珠張開的嘴，久久沒能合上。
她彷彿受了巨大的打擊，身子被正中靶心貫穿，腰不自覺地往後拱，撤退了一步。
她就那樣看鄭小乖，像是看一個怪物。
“不可能……”
“不可能……”
“你怎麼可能不嫉妒我？”
鄭小乖笑了下，“就因爲你家裏有錢，你優秀，你氣質出衆，所以出身底層的人就必須嚮往你，嫉妒你？不是所有窮人都嫉妒仇恨有錢人擁有的比自己多。你去鄉下看看知足常樂的老夫妻，你去看看山區裏沒爹沒媽的兒童。這世上有的是窮困，貧乏，不幸，卻自己感覺到滿足的人。”
“你的自戀源於什麼？從小到大身邊人對你包容的愛，你兩個哥哥隨叫隨到，被你當看門狗一樣使喚嗎？所以自戀到人人都必須嫉妒你，恨你？”
“我根本不想，也不屑和你爭你眼中所謂親情的寵愛。”
越被寵愛的孩子，越容易自戀。
自戀過度就是自大，自負。
顧珍珠緩慢蹲在地上，她捂住心口的位置，一雙泛紅的眼睛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我一直把你當做對手，你一出現就令我感覺到不安，擁有了二十年的一切像是要漸漸脫手而出……如今，你卻告訴我，你從來沒想過和我爭什麼……”
“我難以接受你嘴裏說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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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想敵？你把我當做假想敵嗎？”鄭小乖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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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失望了。”
“我沒把你當過敵人，一直把你當陌生人，現在是見也不想見的陌生人。”
顧珍珠委屈地握緊兩只拳頭，這更加令她難以接受。
“你令我這麼不安，這麼緊張。你卻一點都不緊張，也不會感覺到不安，這不公平！憑什麼你這麼心安理得！！！”
顧珍珠猛地擡起頭，向鄭小乖嘶吼。
“因爲……大概是有些人心裏有鬼吧。”
“你不安，惶恐……是爲什麼？如果是自己的東西，不會有這些不安的感受吧，還是說，你一直認爲自己擁有了不該有的東西？”
心裏防線被一步步擊潰，顧珍珠看着鄭小乖的眼神都變了。
像是銳利的箭簇。
她嘴脣委屈的抽噎，又咬住上脣，她張嘴想要說什麼，又沒能說出口。
她反駁不了。
她竟然反駁不了！
顧珍珠無法接受的抱住自己腦袋，用力搖晃。
“不是的！”
“不是的！你別說了！”
“我……我只是無法接受二十年的親情是假的。”
鄭小乖：“親情怎麼會是假的？寵愛你的怎麼會是裝作出來的？是人就會日久生情。現在他們哪一個人不愛你？哪一個放棄了你？”
“人和寵物的感情短短几年都讓主人忘不了，何況是人和人。你在矯情什麼？”
“說的好像自己很可憐，被全世界拋棄一樣。你被拋棄過嗎？還是說你受一點芝麻大的委屈，都覺得像是被棒球砸到一樣痛？”
“和你這種人說話，真是浪費時間。”
鄭小乖轉身離開。
想起自己曾經在讀過的一句話。
智者不語。
說有智慧的人明明自己有理但是不愛和人爭了，讓他們贏吧。
在智者心裏，已經不配讓自己浪費口舌，更配不上文字。對方還以爲智者沒理沒話說，其實殊不知智者已經心胸闊達了，不拘小節，也不會在乎他們的輸贏，這就是成熟，這就是成長。
嘴巴贏了，又如何？有人說是強者都能向下兼容，其實是懶得兼容。向下兼容比向上社交更累，向上大家懂規矩，有分寸，比你厲害的人肯定懂得比你多，一定能夠懂你。而向下兼容的時候他們根本聽不懂你話裏的意思，大多都是無效消耗。
強者視野不同，格局不同，很多時候笑而不語，不會把精力時間花在不重要的事情上。
她感覺有一些道理，但並不是所有人能情緒穩定，控制自己，現在社會上追求的是釋放自我。
果然，不出意外，顧珍珠抽菸的舉動被人拍到，上了熱搜。
顧珍珠點開評論區，發現一半人說濾鏡碎了，一半人很酷，很颯。
哪有人會一直是乖乖女啊，乖乖女也有叛逆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