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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傍晚五點半,是季溏心兩天來的第一次下樓,她出了小區進入到菜市場,買了一條黑魚,買了一顆新鮮的春筍,還有兩根芹菜重新回到自己的小小出租屋內。
季溏心走進廚房,站在狹小的空間裏,看着老舊的爐竈和裂開紋的料理檯面,忽然生出一股悲傷。
但她不允許自己跌入這種情緒中,好不容易纔決定往上爬,不能再陷進去了。
擰開水龍頭,將菜清洗乾淨,切段,開火,燒油,煸炒,簡單的三個菜一氣呵成。
端上桌之後,已經七點一刻,剛把筷子放好,門外忽然想起一陣有條不紊的敲門聲。
心裏‘咯噔’一下,季溏心將身上的圍裙解開放在一旁,快步走過去將門拉開。
季景然一身西裝站在門外,外套的扣子解開,沒有上班時那麼嚴肅,身後空空如也,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前來。
季溏心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之前她在國外唸書,一年到頭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可兩人儘管一段時間不見,也不會覺得生份。
可是如今看到再次碰面,心底卻生出一股生疏。
她雙手交纏在身前,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喊了聲,“哥。”
“嗯,家裏就你自己?”季景然說着,視線跳過她的肩頭朝後面看了一眼。
季溏心點點頭,連忙側開身子讓出一塊空間,“進屋說吧。”
季景然跟在她身後走進去,房子格局非常小,比季偉現在租住的地方還要小一半,一室一廳,餐桌拐個彎就是臥室,一眼能看清全部。
季景然視線略過桌上還冒着熱氣的三菜一湯,心底保持的警惕終於鬆懈了些,將手中的公文包放在沙發上,轉過身朝她看來,“你就住在這兒?”
季溏心倒了一杯熱水給他,“才租了沒幾天。”
“怎麼不租一個環境好點的。”季景然到底還是心裏掛念她,剛纔進小區的時候看到樓下開放式的環境便記在了心上,“你一個女孩子平時要注意安全。”
季溏心有些無言以對,總覺得自己這麼大了還要別人來操心,站在原地低着頭沒說話。
“房租付了多久?”
“押一付三,合同簽了一年。”
“押金不要了,我給你找一個好點的小區……”
季溏心連忙打斷他的話,神色有些尷尬,“我住在這兒沒事的,這是老小區,附近的居民也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沒有什麼外來的人。”
“那也不行。”
“真的不用,哥。”季溏心看出他的堅持,小聲說道,“我直到最近家裏也發生了很多事情,你本來就很操心了,我不能再給你添麻煩了。”
“怎麼,你還擔心起我來了?”季景然說話的同時朝非常狹小的洗手間走去,他沒關門,只是洗了把手便出來,“給你租房子的錢我還不至於拿不出來。”
季溏心生怕他誤會自己,“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喫飯吧。”季景然看着餐桌旁邊僅有的兩把椅子,隨便選了一把坐下,“邊喫邊說。”
季溏心這才入座,拿過瓷碗給他盛了一碗湯。
季景然看着女孩白淨的小手細心的替自己做着這些,曾經夢寐以求的畫面突然真實的發生,心中感慨萬千。
他還有三天就要離開j市,誰都不能說,就連她都不行。
這次分別之後,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呢?大概遙遙無期,所以他想都不敢想,生怕一個衝動就留下了。
季景然嘗着她做的菜,其實沒什麼會經常喫到,現在才發現她的手藝進步了不少。
只是想到這一切是因爲另外一個男人,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眼看着喫的差不多,季景然試探的問道,“你今天怎麼想起來約我來家裏喫飯了?”
季溏心聽到之後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喫飯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想待會兒該怎麼開口,現在季景然問了,她不說也不行。
只好一咬牙,開了口,“哥,我想申請國外的學校,你有能通融的人嗎?”
季景然沒想到她竟然會是想要出國留學,不禁意外的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你想出國?”
“嗯。”
季景然轉念一想,立刻明白過來,“是因爲離婚的事情嗎?”
季溏心再次點頭,只不過這次答應的有些遲緩,“……是。”
將這個消息在腦子裏過了兩遍,很快他便消化掉,一想到他出國,她也要出國,跌倒谷底的心情忽然回升了些許。
不過他沒急着發表意見,而是問她,“你跟戚嶸到底怎麼回事?”
提到戚嶸,眼前女孩神情立刻低落下來,儘管她在努力掩飾卻還是顯露出來,那些原因直到現在她依舊難以啓齒,儘管那個男人對自己做了如此殘忍的事,她還是不想讓他赤裸裸的攤開在其他人面前。
所以最終,季溏心還是沒能說實話,她只是非常冷淡的找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他現在對季家的人都避之不及,也包括我。”
“他不是爲了你才整垮了季家嗎?”
“或許吧。”說起這些,季溏心下意識迴避,只是籠統的交代了句,“他心裏有一個放不下的人。”
季景然幾不可查的皺起眉頭,放不下的人?難道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故事?
不過他並沒有刨根問底,轉了話題,“那你呢,想好去哪個國家了嗎,有沒有打算?”
“沒有。”事發突然,她根本就沒有機會想太多,“哪個國家比較好申請就去哪裏吧。”
她本來想要好好在j大畢業,甚至一直都在努力的去爭取獎學金,可現在出了這麼一茬子事,就算回到學校,她也安不下心思讀書,想到的是自己能夠進入j大也是因爲戚嶸的關係。
既然如此,她索性放棄,或許這樣還能好受一點。
季景然本來對她要出國的事情並沒有一個具體的打算和規劃,但聽到她這樣說之後,心中忽然升起幾分意圖,擡眸意味深長的看着她,“y國怎麼樣,那邊國家雖然不是很好,但有很多英國著名大學的分校,相比於英國來說也更容易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