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秦星雨與霍一然拿着一點能藏的喫食與藥物摸上了門。
秦敬亭與田斯思顯然是預料到她們會在這個時間點來,一直和衣而睡。
一聽到聲音就從稻草堆裏爬了起來。
四人遙遙相見,皆紅了眼眶。
兩個女的是真情流露,兩個男的是因爲心疼自家媳婦。
一進了搖搖欲墜的房間,秦星雨面色拘謹,聲音低啞,帶着哭腔,“爸爸、媽媽……”
“星星!”田斯思上前一把抓住自家閨女的手,入手發現閨女的手肉肉的,看來生活不錯,女婿照顧得很好,她眼眶裏的淚水也就掉不出來了。
可是,秦星雨的眼淚卻流了下來。
無他,秦敬亭夫妻倆在霍一然打着的電筒燈下,被這麼一細看就像霜打焉了的黃瓜,比白天遠遠一看要憔悴與老多了。
頭髮枯黃、兩頰深深凹陷,臉皮乾巴巴地貼在了臉上,臉色也蠟黃。
秦星雨的心忽然一下就酸脹的不行了。
看他們這模樣,顯然着了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星星……”田斯思低呼道,想像從前那樣擁抱她、安慰她,可想起自己近十天沒有洗過澡,又髒又臭,而自家閨女又是個愛乾淨的,她一下子躊躇了起來。
秦星雨因共情而難受,但也沒有錯過田斯思臉上的剎那躊躇,她二話不說抱着田斯思,帶着哭腔說道:“媽媽,您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怎麼就不告訴我!”
“乖,別哭!事發突然,我們誰也沒來得及告訴,不是故意瞞你的!”田斯思安慰道。
秦敬亭也上前,摸了摸她的發頂,“好了,別哭鼻子了,要不然明天的眼睛該腫了!這纔多大的事,不至於哈!”
一邊的霍一然見她哭了,早就心疼的不行,拿着手帕上前小心翼翼替她擦眼淚。
秦敬亭見霍一然這擔心不像裝的模樣,對他的印象也好多了。
因爲時間有限,母女倆淺淺哭了下就又理智的討論起了今後該怎麼相處的事。
田斯思的意思是大家裝陌路人,能不見面就不見面。
秦星雨的意思是,表面可以裝不認識,但是晚上要過來給他們送物資。
母女倆的意見不合,各用各的依據說服對方。
至於兩個男人……
在這刻是沒有說話的餘地。
在秦家,當田斯思說話時,秦敬亭一向只有附和的地位,因此他十分乖巧地坐她身邊等安排。
霍一然見狀,也十分上道坐秦星雨身邊,只在她問自己意見時點頭或者回一句‘都聽你的’。
秦敬亭與田斯思因霍一然這一細微行爲,對他的印象更好了。
聽媳婦的話好,聽媳婦話的家不會散!
達到觀察霍一然的目的後,田斯思一錘定音,“這樣吧,我們一人退一步,接下來的日子,在有外人的情況下,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們都得把我們當陌生人,不要與我們走太近,晚上也不要經常過來,一個星期來一次就行了,知道嗎?”
秦星雨心知田斯思的決定是對大家都最好的,可還是心疼他們,“晚上能不能三天過來一次給您們補充物資,我怕您們喫不慣高粱米!”
想起今晚喫的那咯嗓子的高粱米稀飯,田斯思與秦敬亭對視,兩人的眼裏皆有掙扎。
一方面不想閨女冒險,一方面他們的確是喫不慣,也喫不飽。
霍一然很明銳,察覺到兩老的顧慮,溫聲說道:“爸媽,有我在,您們和星星每晚見面都沒問題,不用有任何的顧慮。”
“是的,一然很厲害的,我們可以每晚過來送喫的!”秦星雨附和道。
田斯思與秦敬亭得到閨女的保證,便沒把霍一然的話當吹牛,而是認真的想了想。
想完後,田斯思拒絕道:“不能天天晚上見,天氣太冷了,我捨不得折騰你們,不過,可以聽星星的意見,三天見一次。”
田斯思的話說到了霍一然的心坎上,他媳婦兒現在還懷着孕,的確不適合太過操勞。
秦星雨見田斯思做出了讓步,“媽媽說了算。”
隨後,田斯思將視線放在了一直安靜的霍一然身上,“小霍,勞煩你也交代一下親家,權當我們是陌生人,在這個時候不太適合兩家處關係,知道嗎?”
“媽,我知道該怎麼做!”霍一然鄭重的回答道。
在他的心裏,王翠花雖然有時候胡鬧了點,但在大事大非上還是很通情達理的。
所以,他覺得這不是事。
而在霍一然的話音剛落下,空氣中傳來了一陣‘咕嚕嚕’的聲音。
秦敬亭與田斯思努力假裝若無其事,免得自家閨女又哭唧唧。
結果,出乎他們預料的事,印象中嬌氣的閨女沒哭唧唧不說,還冷靜地指使她男人幹活。
在霍一然從自己的衣服兜裏將帶着他體溫的兩個飯盒取出來後,她說道:“一然,麻煩你幫忙回家拿點一個小鍋過來,我想燒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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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這躺過來,只帶了喫食,卻沒想到秦敬亭他們不要說熱水都沒,就連該有的做飯工具都沒有。
“我馬上回去拿!”
田斯思忙道:“不用了,在楚同志屋裏有鍋能燒熱水,我們的行李中也有飯盒,你們別折騰了。”
這個廢屋,沒有廚房,楚江河喫住都是在自己的房間。
與此同時,秦敬亭將起身的霍一然拉住,不讓他走。
兩男人在黑暗中確認了下眼神,明確彼此都是妻管嚴後,十分默契地點了點頭,沒有爲難對方,安靜等待兩位女同志的吩咐。
秦星雨抿了抿脣,看了眼連個破鍋都沒有的房間,再將視線放在了兩老幹到開裂的嘴脣上,看着被秦敬亭攔了下來的霍一然說道:“這事,聽我的,不能聽我媽的!”
田斯思:“小霍,你得聽媽的話。”
面對這個狀況,霍一然毫不猶豫的說道:“媽,我必須聽星星的。”
霍一然說完,輕手輕腳掙脫了假裝賣力拉他的秦敬亭的手,翻牆離開。
在霍一然轉身時,田斯思臉上帶着驕傲,語氣卻嚴肅道:“你這丫頭,怎麼越發的霸道了呀,咋就對人小霍這樣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