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彷彿傷疤癒合,有痛意,又癢癢的。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心裏是開心的,嘴巴上卻是悶悶的一個字:“哦。”
沈延舟問:“哦的意思是去我家,還是不去。”
趙二拿鑰匙開門,沈延舟跟着她進去了。她推開臥室的門,熟悉的味道撲到了沈延舟的鼻腔裏。
趙二指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說:“那些可都是藥,我去了你家,你的臥室,你的身上都會有藥的味道。”
她還是擔心給沈延舟帶來麻煩,當然也覺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合適。
沈延舟不以爲意,難得的說了一句好聽話,他說:“我覺得藥香味兒還挺好聞的。”
他是一心想讓趙二去,擔心她再有個三長兩短。
趙二沒再推辭,她點了點頭,說:“先說好了,我點頭不代表我想去你家,只是爲了不讓你那麼擔心。等你覺得我沒危險的時候,我就回來住。”
燈光照在趙二的臉上,沈延舟才發現她的臉頰的側面有細小的疤痕,他盯着她的臉頰,忍不住用手指碰了受傷的地方。
冰涼的手指碰到趙二的臉,她本能地後退了一步,捂着臉,低着頭。
沈延舟的手僵在空中,突然有一些不好意思,他咳了一聲,問:“有藥箱嗎?”
趙二揹着沈延舟,在書桌前手忙腳亂地不知道收拾些什麼。
“沒事的,是小傷。”她說。
一個屋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趙二顯得很侷促,想要說點什麼,又覺得沒什麼可說的。
畢竟少說少錯。
沈延舟緩緩靠近趙二,扭過她的肩膀,微微彎了腰,盯着趙二的臉,認真地問:“還有沒有其它地方受傷了?”
趙二低着頭,不去看沈延舟,搖了搖頭,然後又轉過身去收拾藥箱。
沈延舟站在他身邊,沒有走,他把在現場撿到的趙二的手機、錢包和藥遞給趙二,問:“這個小罐子裏的是什麼藥?”
趙二老老實實回答:“哮喘藥。”
沈延舟就像變身十萬個爲什麼一般,又問:“這一箱子的藥都要帶嗎?”
他看趙二的手頓了一下,以爲是自己的話讓她誤解了,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一箱子都要帶的話,我來幫你拿。”
趙二聽了,從箱子裏拿出了一些藥,放在了一邊。她想,他肯定又嫌自己麻煩了。
沈延舟看見了,趕忙又把趙二拿出來的藥放在箱子裏,他主動地搬起了箱子,說:“拿出來幹什麼,都帶着比較保險。”
他一個一米八五的大高個,站在趙二面前,竟然覺得有些畏怯,生怕她不高興。
趙二沒理他,繼續收拾櫃子裏的衣服,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抱着藥箱的沈延舟,說:“你出去一下,我要收拾行李。”
沈延舟點頭,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走了回來,居高臨下的影子蓋住了趙二,他問:“趙二,他們沒有欺負你吧?”
哦,原來是想問這個。
趙二這個人也挺腹黑的,她明明知道沈延舟問的是什麼,但偏偏裝傻。
她故作沉默的樣子讓沈延舟心裏咯噔一聲,他走過來問,聲音倒是溫柔得能滴水,“他們欺負你了?”
趙二蹲下,去收拾行李,沈延舟看她不說話,也半跪在趙二身邊,循循善誘道:“他們如果欺負你,你可以告訴我,我一定不放過他們。”
趙二問:“誰欺負我,你都會這樣嗎?”
沈延舟點頭應允。
趙二放下手裏的衣服,蹲着擡起頭,眼睛裏閃着光,說:“是有一個人欺負我來着。”
“見到我跟發瘋了一樣,氣呼呼的,還不分青紅皁白地吼人。”
沈延舟聽出了趙二的含沙射影,他鬆了一口氣說:“抱歉趙二,我今天太着急了。”
他看趙二繼續裝衣服,又說:“我明天請你喫好喫的,好嗎。”
趙二發現,他心情好的時候,說話感情起伏不大,只有生氣的時候,才抑揚頓挫。
恰恰和她相反,她越是生氣,越是平淡、冷淡、甚至扯淡。
趙二提醒道:“不是和你說了,叫我趙晚慕就行。你先出去吧,我要收拾行李了。”
沈延舟看着趙二的側臉,不明所以,但聽話的“嗯”了一聲,說:“收拾好叫我,我幫你拿。”
……
趙二到沈延舟家裏的時候,已經臨近凌晨,她的精神有些鬆散,等沈延舟幫她鋪好牀,她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沈延舟蹲在她面前,拿溫熱的毛巾幫她擦了擦臉和手,然後抱着她進了屋子。
趙二很輕,沈延舟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抱了起來。
他坐在一邊,不發出任何聲響,看趙二睡覺。她可能是真的睡得不太好,眉頭微蹙着,身體蜷縮,姿勢看起來很不舒服。
沈延舟想到,訂婚日那天,他們一羣人在露臺上說趙二是病秧子的事情。
可等見到她的藥箱,聞到了如今瀰漫在屋子裏的中藥味,他才知道,這麼孱弱的女孩子,比他想象中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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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她喝中藥的時候,沈延舟看到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一飲而盡,像喝自來水般。
屋子裏靜悄悄的,沈延舟背對着趙二坐在牀邊,低着頭,身影打在趙二的身上。
趙二悄悄睜開了眼睛。她就是想測測,沈延舟的君子程度,現在看來,還行。
她看着他的寬闊的背影,內心突然生出安全感。
一個危險的想法浮現在腦海裏——如果能一輩子這樣就好了。
趙二覺得自己不爭氣,狠狠咬着牙,在心裏斥責了一通,怎麼就這麼容易被膚淺的外在迷倒了呢?
他可是圖你的錢啊,傻子。
想到這裏,趙二又清醒了幾分。後來,她也忘記自己怎麼入睡的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還以爲在自己的家中,看到沙發上坐起的身影后,她嚇得驚坐起,把被子牢牢蓋在自己身上。
沈延舟不知何時已經收拾得人模人樣,他緩緩走過來,對趙二說:“醒了?”
趙二捋了捋頭髮,說:“嗯。”
“醒了就跟我來。”沈延舟穿着西服和西褲,腳踩棉拖鞋,走在趙二前方。
他指着一間沒有門的屋子說:“這裏是衣帽間,左邊是我的,右邊留給你。”
之後又打開冰箱,說:“每天十點都會有阿姨過來做飯,你有什麼需要可以和她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