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陳老君的態度,讓在場隱世者皆喫驚。
都沒想到,他會幫着那女道祖,勒令松瀾去殺三清觀的人!
難道那女道祖有着不爲人知的來歷?
否則,勾陳老君何至於這般決絕?
那些隱世者心思轉動時,松瀾則滿臉鐵青,“前輩,您這是何意?讓我來殺自家傳人?絕對不行!”
聲音擲地有聲。
勾陳老君眉頭皺起,“你難道真想因爲一個壞了規矩的門徒,而選擇讓三清觀和隱世山的關係出現裂痕?”
松瀾面無表情道:“前輩一個人,就真的能代表整個隱世山的態度?”
氣氛壓抑,劍拔弩張。
任誰都看出,松瀾豁出去了,不惜得罪勾陳老君!
勾陳老君沒有動怒,平靜道:“這是你自己選的,以後出事,休要怪我沒有提醒你。”
很平淡的一句話,卻讓其他隱世者心中一震,聽出一些不一樣的意味。
松瀾皺眉道:“前輩,我松瀾可不是怕死之輩,三清觀能夠成爲天下道門的執牛耳者,也不是什麼威脅就能撼動的!”
勾陳老君不再多言。
而一道輕笑聲,則忽地在此刻響起:
“勾陳,面子我給你了,可很顯然,良言難勸該死鬼,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都已和你無關。”
聲音迴盪在這片天地間。
而在聲音響起時,在那命運長河深處,一片熔漿翻涌的祕境內。
這裏是劍帝城大老爺的藏劍窟。
以前時候,有一頭道號爲“歸年”的老龜一直鎮守在此地,擔任守劍者。
不過,在天命之爭落幕後,歸年就和劍帝城的一衆劍修一起前往命河起源。
可此時,位於藏劍窟深處的一片熔漿湖泊上,走出一個白衣勝雪的高大男子。
肩寬腰窄,面容如玉,脣邊慣常掛着一抹笑意,顯得格外和煦可親。
“多少年不曾再外出一步了,這次……也不算破例,畢竟,那是我家老爺啊!”
白衣高大男子輕語,“紅袍姑娘,我去去就回,你且靜心修行。”
聲音還在迴盪,男子的身影已憑空消失。
下一刻,他就出現在了宿命海,出現在勾陳老君面前。
無聲無息,也沒有任何氣勢。
就那般突兀地出現。
可那些隱世者皆不敢小覷,都推斷出,剛纔那番針對勾陳老君的話,出自這白衣勝雪的男子之口!
須知即便在隱世山,也沒多少人敢這麼和勾陳老君說話,會被視作大不敬!
而看到那白衣男子出現,蘇奕眉頭微挑,因爲在他識海中,九獄劍上的第一條鎖鏈竟產生異動!
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的事情。
今世修行至今,九獄劍上那第一條代表着第一世道業力量的神鏈,可根本不曾有過任何異動。
這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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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陳老君嘆了一聲,朝白衣男子抱拳作揖道,“我無話可說。”
說罷,竟退讓到了一側。
三清觀祖師松瀾則皺起眉頭,似想起什麼,又似不敢相信,神色間浮現一抹驚疑。
白衣男子則無視了松瀾,一步邁出,就來到蘇奕身前,擡手拍了拍蘇奕肩膀,“想得到我的認可,還差一些距離,還好差得不算多,很不錯了。”
他面容和煦,脣角噙着笑意,嗓音溫醇,一舉一動令人如沐春風。
不等蘇奕說什麼,白衣男子已轉身,朝若素說道:“多謝道友出面,爲我家老爺轉世之身撐腰。”
若素微微頷首:“應該的。”
白衣男子笑道:“這樁恩怨,由我劍帝城而起,不能牽扯到道友身上,接下來,我來向他們討一個公道!”
若素略一思忖,“不需要幫忙?”
白衣男子笑着搖頭,“不必。”
而後,他這才擡眼,看向那一襲道袍,頭戴芙蓉冠的松瀾。
一瞬,松瀾心中一凜,軀體悄然緊繃,毛骨悚然,近乎是出於本能般將一身道行轟然運轉。
其他隱世者都很喫驚,那白衣男子可未曾顯露出任何氣息,可看起來,卻帶給松瀾極大的壓力!
白衣男子神色溫煦道:“傳信給不勝寒,讓他來和我一戰,至於你……還不配讓我出劍。”
全場寂靜,那些隱世者都怔然。
不勝寒,那可是三清觀最耀眼的道祖之一,被譽爲繼三清鼻祖之後,三清觀戰力第一人!
誰敢想象,那渾身沒有任何氣息的白衣男子纔剛出現,就點名要收拾不勝寒?
誰又敢想象,松瀾這樣一個太清一脈的祖師級人物,竟然不被他放在眼中?
這傢伙是誰?
爲何不曾聽說,劍帝城還有這樣一號人物?
““你……”
松瀾張嘴要說什麼。
一抹劍光突兀乍現,直抵松瀾的眉心之間。
那劍氣纖細如筷,雪白剔透,懸浮在那,只差一寸就能鑿穿松瀾的眉心。
饒是如此,那鋒利的劍芒氣息,依舊讓松瀾眉心刺痛,淌出一滴刺目的血珠!
“你看,你的生死,無非在我的一念間,若不勝寒不來,你就死。”
白衣男子聲音和煦。
可全場衆人都已齊齊變色。
一瞬,松瀾這樣的道祖,都被劍鋒抵在眉心,誰能不清楚,若白衣男子真要殺松瀾,後者早已被擊穿眉心?
而松瀾額頭直冒冷汗,手腳發涼,根本不敢亂動,唯恐被這一劍洞穿。
再不敢遲疑,他取出一枚祕符,進行傳信。
這一切,看得衆人神色複雜。
三清觀的松瀾祖師之前爲何敢有恃無恐,所依仗的就是以不勝寒爲代表的那些巨頭級存在。
故而,面對勾陳老君,都敢寸步不讓。
可現在,松瀾慫了!
而所有看向白衣男子的眼神,都已再次發生變化。
一個突兀出現,能讓勾陳老君袖手旁觀,一劍之間就威懾到松瀾的存在,究竟是何方神聖?
蘇奕一直在觀望,心中隱約猜出一個答案。
在他身後,清漪天帝和兩位妖祖都很沉默。
直至此刻,他們才發現,除了蘇奕之外,在場之中竟然只有他們三個的修爲最低!
其他人,全都是來自命運彼岸的恐怖存在!
不得不說,這樣的現實,帶給他們這樣的天帝和妖祖極大的震撼。
清漪天帝還好,她曾求索過彼岸之路,曾見識過勾陳老君的手段,並未太失態。
半晌後,在松瀾手中的祕符中忽地傳出不勝寒的聲音:
“可敢來‘回溯天’?我賜你一個討要說法的機會!”
一句話,響徹全場。
這,的確是不勝寒的聲音,言簡意賅,一如劍鋒般犀利。
“好啊,你等着。”
白衣男子笑着答應。
下一刻,抵在松瀾眉心的一抹劍氣忽地無聲無息地動了,從眉心貫穿而過,從後腦殼掠出,留下一個血窟窿、
噗!
一蓬鮮血從那血窟窿中噴射而出。
松瀾眼珠瞪得滾圓,滿臉寫着驚愕。
似不敢相信,白衣男子就這麼動手了!
旋即,松瀾的軀體無聲無息地仰天倒下,跌落長空,還未墜在大地,就化作漫天灰燼飄灑。
這一幕,當即震撼全場。
那些隱世者都被驚到,一個個愣在那。
松瀾,三清觀太清一脈的第四代祖師,一個早在很久以前就加入隱世山的隱世者,竟就這般被擊殺了?
這樣的事情若發生在衆玄道墟,也是一樁足以轟動天下,引發地震的大事!
若素都很意外,本來她以爲自己的態度已足夠強勢,可現在看來,就有點小巫見大巫了。
“可惜,只是一道分身,最多只能讓其重傷而已。”
白衣男子有些惋惜。
勾陳老君則嘆了一聲,“這樣的懲罰,已經足夠讓其畢生難忘。”
一位隱世者的大道分身被毀,對其本尊也會造成嚴重影響,這樣的後果,可不是隨便誰都能承受得住。
白衣男子微微搖頭,“三清觀的牛鼻子,都是記喫不記打。”
說着,他一步之間,來到那至嶽身旁。
笑容和煦道,“我知道,三清觀的人脾氣都很倔,也斷然不會選擇低頭,在你臨死前,可有什麼想說的?”
至嶽神色木然,眼神帶着刻骨的恨意,道:“劍帝城早已不存在了,劍帝城那些餘孽……也活不了多久!”
白衣男子頓感失望,“還是這種不堪入耳的詛咒,着實俗不可耐。”
至嶽咬牙道:“你可敢報出自己名號?”
白衣男子笑了笑,道:“這有什麼不敢的,我啊,很久以前曾追隨老爺征戰天下,也曾代老爺授業,爲劍帝城劍修傳道解惑。”
一下子,至嶽腦袋轟的一聲,眼瞳瞪大,終於明白對方是誰了。
蘇奕心中暗道果然是他,怪不得會引發九獄劍第一道鎖鏈的異動。
同一時間,在場那些隱世者無不心中一震,徹底反應過來。
那白衣男子,是一個在衆玄道墟都稱得上是傳奇的劍靈!
是劍帝城大老爺佩劍“小清歡”的本源靈體。
也是陪伴劍帝城大老爺時間最久的一把佩劍,號稱“劍道造詣僅此於大老爺之下”!
在劍帝城,那劍靈被稱作“小老爺”。是劍帝城天字號大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