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了軍中之事後,白航與梁睿便換了一身常服,幾人重新回到了陽城內的小院,那裏,夙離霄已派人重新打掃,恢復了整潔。
“沒想到夙塵安竟早已暗中不覺,若非這次雲偏將太過心急,或許還真會被他得逞。”話音落下,梁睿心中一陣後怕,不着痕跡的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如溫水煮青蛙般緩緩滲透,再暗中拉攏人手,最後羣起反叛,若他們當真得勢,後果將不堪設想。
而且想必陽城的情況並不是特例,那些邊城可能或多或少都被夙塵安插了人進去。
“殿下離開軍中太久,那些人的心當真是又被養大了。”脣角微勾帶着一絲譏誚的弧度,梁睿坐在夙離霄對面,忍了忍,還是說出了自己近來查到的事情。
“如今天下太平,無仗可打,跟隨殿下的那些老蔣自然也閒了下來,他們想盡辦法回京,所圖,怕是一個從龍之功。”
要他說,過猶不及,他們已然點夙離霄心中留下了名號,只要不作死,一輩子的榮華富貴總是跑不了的,做什麼要追求那盛極的權勢呢?
月盈則虧,人心易變,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好好過日子便是,作何要攪進京中亂局呢?
旁人拼盡全力想要從京中掙扎而出,那些人卻迫不及待的想要插上一腳,當真是愚不可及。
骨節分明的指尖把玩着一只小巧酒樽,夙離霄意味不明的微微挑了挑眉,“不是所有人,都如你這般看的通透,既然攔不住,便放他們進京吧。”
之前,他念着舊情,駁回了那些人想要進京的要求,沒成想他們竟另投他主,既如此,他又作何要費心思保下他們呢?
“你且暗中給那些透個信,若他們冥頑不靈,孤定不會在心慈手軟。”挾恩相報?不可能,他斷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對面,梁睿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到底事應了。
但願那些老兄弟,把握住最後的時機,莫要再一錯再錯。
這邊,席輕顏吩咐人上了好酒好菜後,便一個人躲進了書房。
她緩緩摩挲着手中的匕首,長睫微顫,水色的眸中帶着一絲意味不明的韻味。
太陽神鳥,本是一遠古部落的圖騰,這些年來甚少有人會使用它,可安窈窕似乎愛極了這種圖案,無論是帕子亦或者長裙上的暗紋,都小心翼翼的將之繡了上去。
還有這匕首,他們之間是否存在關聯呢?
“也不知京中如何了?”他們出來的時間已有一月,春闈亦早已落下帷幕,便是宮中也被夙小墨兄弟倆折騰的夠嗆,可席輕顏心中總是不安穩,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看來這件事只有回到京中,才能再做調查了。”不過太陽神鳥也算是一條線索,若他們以此圖騰作爲聯絡,想必那些人手中亦會出現類似的物什。
若非那雲偏將一問三不知,席輕顏也不用如此耗費腦筋,苦笑着搖了搖腦袋,女子緩緩收起匕首,正待起身出去時,外面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打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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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夙離霄!”
“衝啊!”
……
心下一驚,席輕顏連忙向着門口衝去,然而就在這時,一黑衣人卻一掌拍碎窗戶,身姿靈巧的跳了進來,“原來躲在這裏,真是叫我好找。”
來人目光一頓,直勾勾的落在了席輕顏手中的布團上,因爲包裹匆忙,一小截匕首恰好露在外面,也叫黑衣人看清了上面的圖騰。
席輕顏對於他的目光格外敏銳,女子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再一次確定了它定是重要物件,“你是誰!”
不着痕跡的向後退了幾步,席輕顏指尖一頓,一琉璃小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她的掌心,夙離霄定是被外面的人纏住了,否則定會第一時間來到她身邊。
“我是何人,席大小姐日後總會知道,現在,你這條命是我的了。”
聖女囑咐莫要傷了席輕顏性命,可有塑料在身邊,他們根本無從下手,況此人是夙離霄的軟肋,若無法帶走她,只能殺了讓夙離霄痛徹心扉。
不再多言,男人危險的眯了眯眸子,下一刻身形微動,猶如一道利劍,裹挾着雷霆之勢,直勾勾的便向席輕顏衝了過來。
身子飛快後退,直至撞上書桌,席輕顏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一絲慌張,待男人以爲勢在必得時,一把揚出了袖中的粉末,緊接着略顯狼狽的在地上一滾,險之又險的躲開了男人的襲擊。
“你,搞偷襲!”氣急敗壞的怒吼一聲,男人用力揉着眼眶,可眼前依舊霧濛濛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他心中氣急,以絕佳的忍耐力按下了眼眶的疼痛,隨即動了動耳尖,聽聲辨位,舉起匕首再一次衝了過去。
這一次席輕顏不似之前那般好運,男人面上噙着一抹狠厲,根本不給席輕顏躲避的機會,精準的提起匕首,向着她的心口紮了下去。
“混賬!”
就在男人以爲即將成功,以及席輕顏想法子自救的時候,一道淡漠的冷喝聲陡然響起,緊接着飛身而入,運足力道狠狠一腳踹在了男人心口。
“輕顏,你沒事吧?”目光惶急的在席輕顏身上掃來掃去,男人眉宇間劃過了一絲懊悔,劍眉緊皺,渾身散發着不悅的氣息。
到底是他大意了,這才讓那些人有了可趁之際,想必軍中亦有他們的探子,這才讓他們極快收到了消息,調集人手找到了他們。
“沒事了,傷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大手緊緊握着席輕顏的小手,夙離霄佈置是在安撫席輕顏還是在安慰自己,重重閉了閉眼睛後,這才慢吞吞轉過了身子。
平靜無波的眼底陡然升起了一絲暴虐與戾氣,夙離霄手掌一翻,運起內力重重拍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只見後者無風而動,精準的砸在了男人身上。
後者忍不住噴出一口血,齜牙咧嘴的撫上了砸斷的肋骨,緊接着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目光陰翳的注視着夙離霄,“不愧是夙國太子,當真不好對付,不過你也莫要得意,總有一天,我們會成功的!”
恨恨一甩衣袖,一道煙霧彈頓時充斥了整個房間,夙離霄轉身將席輕顏護入懷中,待煙霧散去後,立刻陰沉着一張臉,重重抿了抿脣。
“這些人有備而來,看樣子不是夙塵安的人。”他們的武功帶着一種特殊的路數,很少見,而且其說話的口音也與夙國不同,究竟是哪裏冒出來的。
拍了拍怦怦直跳的胸口,席輕顏只覺得手腳發軟,頗爲後怕。
方纔若不是夙離霄,她當真要下去與閻王報道了。
“定是你今日突然出現在陽城,那些人坐不住了。”眼眸微轉,席輕顏冷靜地分析着一切,“他既已出手,日後諸如此類的刺殺定不會少,我們總有機會抓到他們。”
“現如今重中之重,是你必須要揪出軍中的細作,這太陽神鳥的圖案,或許可重點調查。”席輕顏將手中的匕首交給了夙離霄,隨即拾起地上的椅子,滿身疲憊的坐了上去。
夙離霄的舉動定是影響了他們的利益,所以那羣人才會迫不及待的動手,如此,他們需得儘快回京,也好調查清楚所有事情。
一股不同於夙塵安的其他勢力,真是越來越亂,越來越精彩了。
“太陽神鳥,圖騰?”口中喃喃了幾句,夙離霄指尖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緊接着若無其事的將之收了起來。
“事不宜遲,我們儘快回京。”繼續留在陽城已無太大作用,梁睿會私下聯絡那些將領,他也會派人暗中調查,定不會讓他們有機會禍亂大周。
至於夙塵安,這一次無論是誰求情,他都必斬此僚!
輕輕點了點頭,席輕顏也不知爲何,竟隱瞞了安窈窕的事情,她微微咬了咬下脣,到底是什麼也沒說。
接下來,夙塵安安排好陽城的事宜,又與梁睿進行了密談,這才連夜離開了陽城。
“邊軍之中,我已派人暗中調查,至於那些打定主意想要回京的將領,我亦不會再阻攔。”他倒要看看,那些人究竟想做什麼。
手指微屈,置於小几上微微點了點,夙離霄冷笑一聲,他已張開了大網,端看哪些人不要命的往裏衝了。
“陽城發生的事情過不久便會傳出去,若那些人有了準備,定不會再輕舉妄動。”席輕顏略有些擔心的提醒道。
微微搖了搖腦袋,夙離霄撿起桌上的糕點,懶洋洋的枕在了席輕顏腿上,“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他們有所圖,便一定會有所動作。”
他已然給了他們機會,若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找死,誰又攔得住呢。
纖細白皙的指尖點了點男人的鼻尖,席輕顏好笑的轉了轉眸子,作怪的揉了揉他的臉頰,“若讓外人看見堂堂太子殿下竟這般慵懶,也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
這一趟出來,夙離霄就像是打通了奇經八脈,動不動便要與她膩歪,這黏糊勁,席小晨看了都要甘拜下風。
“呵,自然是拿腦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