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起碼有很大醒來機率的，換到其他醫院，幾乎不可能，連維持都會很費力。”慕白如實說道，拋開私人感情和恩怨，這個節骨眼上轉院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
季溏心可以賭氣，可以爲了自己爭口氣，但她不會拿唐如意的生命來看玩笑。
她放下了手上的鋼筆，但心頭並不全然相信他所說的話，被徹底的騙過一次，很難再一次建立起信任，“你是爲了戚嶸才這麼說的？”
“溏心，我知道你現在不信我，但我是一名醫生。”
“哦。”季溏心並不以爲意，“所以呢，你到底是處於什麼目的挽留我？”
“……”
“你別看着我不說話啊，”她擡頭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看似無辜實則滿是嘲諷，“說說嘛。”
慕白聽着她奚落的話語，並不覺得生氣，滿心只有愧疚，“我是站在醫生的角度跟你說這些的，你不要多想。”
他態度誠懇且磊落，不是騙人的樣子。
季溏心轉身朝病牀那邊看去，唐如意安靜的躺在那裏，她應該慶幸這樣的對話不會被聽見。
否則又要擔心自己了吧。
慕式醫院的醫術先進，這一點毋庸置疑，季溏心只是噁心透了身邊的這羣人，她想要徹底的脫離開，沒有必要的話再也別碰面。
可現實情況不允許她這樣的任性，她要爲母親的病情負責。
季溏心從來都不是一個頭腦發熱的人，哪怕對慕白的話仍然存有一絲懷疑，她還是沒有衝動之下立刻辦理轉院手續。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絕對不會用唐如意的生命來賭。
只是
“我知道慕式醫院的費用很高，我母親這邊又是住的vip特護病房，住院費這塊我可能負擔不了太久，如果費用需要繳納了，您提前通知我。”
之前住院費都是戚嶸在操心管着，現在他們分開，她也不好再繼續讓他支付。
卡里有一百萬，維持一段時間還是夠的，畢竟是住院治療，花的再多她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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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聽到她這麼說，眉心微蹙，語氣低沉幾分，“溏心，我明白你現在心裏的感受，一定很不想見到我聽我說話，瞞着你做了這些事情，你對我有任何看法我都接受，對於換血治療的事情，我很抱歉，沒有過多的考慮到你的立場，但是自始至終，我都把你當做妹妹來看待，這份感情從來都不是假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從未想過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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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這人脾氣向來很溫和，哪怕她剛剛的語氣已經很尖銳了，他現在還是非常耐心包容的解釋着。
先前季溏心把他當做知心大哥哥，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後背發涼。
“是啊，你們都沒想過要害我。”季溏心仰頭望着這張清雋的面龐，“所以是我自己被害妄想症，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季溏心擡手打斷他的話，拒絕往下聽，拒絕會心軟的可能性，“你什麼意思都不重要，如果你覺得愧疚，就醫治好我母親的病。”
除了唐如意之外，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不在乎了。
這是她最後的親人，也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慕白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幾分，“我會盡力，竭我所能，用盡畢生所學想辦法治療好你母親，讓她儘早醒過來。”
季溏心揚起一抹客氣的笑容，卻是無比諷刺，“謝謝。”
慕白見她要伸手去拿自己的包包，瞳仁緊縮了下，連忙又道，“我聽阿嶸說你起草了離婚協議書？”
提到離婚的事情，季溏心僞裝的淡然裂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不過很快便被她掩去，“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
“是因爲這件事吧。”慕白聽到她這樣說，忽然放下了一進屋便包裹着自己的那份拘束。
沒錯，自從換血的事情發生之後，每次見到她對慕白來說都是一種壓力，他有些不敢面對眼前的姑娘，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爲，羞愧的擡不起頭來。
季溏心靜靜盯着他的眼睛看，沒說話。
很快，慕白又道，“這件事情的確沒有什麼好狡辯的，阿嶸也一直在說，不論你怎麼想他都接受，因爲他覺得自己對不起你，他甚至恨自己爲什麼跟連嬌匹配的不是他！這些日子，他沒有一天過得好，整夜的失眠，一天下來飯也不喫，總是對着空氣發呆，完全沒了曾經意氣風發的樣子，他不再是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戚嶸，他變得萎靡不振，失去了對生活所有的樂趣。”
“你跟他提離婚的那天，回來之後，他整雙眼睛都是紅的，很痛苦也很害怕，他說你不願意再給他一個機會了”
說起機會，季溏心又何嘗不委屈，忍不住跟他嗆聲，“我沒有給過他機會嗎？一次又一次的，是你們禽親手摧毀了所有，我給出了機會，回饋的卻是一個巨大的殘忍騙局！看着血從我的身體裏分離，被你們拿走最終輸進另外一個女人身體裏，竟然還來問我要機會？！”
慕白就是要聽到她說這些，聞言，高大欣長的身影往後退了半步，無比鄭重的落下視線，“作爲連姣的主治醫生，換血的治療方式是我想出來的，這件事從開始就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提出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阿嶸不止一次的問過我，有沒有其他可以替代的治療方式，每一次都被我回絕，所以造成今天這幅局面的人，是我，如果你要責怪也衝着我來吧，阿嶸他心裏是最難受的那一個，傷你一分，他痛十分，他比任何人都不想動你，他真的很愛你。”
說起這些，回想到最近戚嶸的狀態，慕白作爲一個大男人竟然都喉嚨發酸。
實在是明白這麼多年下來，他過得有多麼的艱難，外人眼裏他應有盡有，可只有這些朋友才明白他有多拼。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心愛的女人，慕白不忍心兩人再一次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