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那座戰場中。
第一世心魔的身影憑空出現。
他長長伸了個懶腰,目光隨意地掃視四周。
一片金色神焰如利劍般激射而來,瞬息把他整個人刺穿無數個窟窿。
可第一世心魔笑了笑,其身影就恢復如初,完整無損。
他是心魔,根本無懼這些。
他隨手一抓,就像抓一把瓜子似的,一片金色神焰就出現在掌心。
“果然是無生規則,不死不滅,無生無空,是源自命運規則中的一條毀滅之道。”
第一世心魔五指輕輕搓,那一片金色神焰就化作細碎的光雨消散。
無生大道,的確很厲害,但談不上禁忌。
可這座戰場分佈的無生大道則不一樣,已衍化爲一種類似天道的規則秩序。
這也就意味着,這戰場中的一切,都處於一種“不死不滅,無生無空”的狀態中。
這種手段,可遠遠不是一個天君能做到。
便是天帝,想要做到這一步也很懸!
“那小子寂無境修爲而已,卻妄圖破解此地的祕密,沒死已經堪稱是奇蹟。”
第一世心魔說着,忽地笑着自我讚美道,“不愧是我的轉世之身,行人所不能,爲人所不能爲之!”
接下來,他負手於背,大搖大擺朝前行去。
一路上,無數金色神焰呼嘯而來,如利劍般鑿穿他的身影,但眨眼間就又恢復過來,根本無法影響他分毫。
那大地上,無數屍骸忽地“活”過來,鋪天蓋地般朝第一世心魔殺來。
他倒吸一口涼氣,故作害怕,“他孃的,欺負老子只是一道心魔是吧,溜了溜了。”
聲音還在迴盪,其身影倏爾化作一縷光,朝戰場深處掠去。
那些屍骸則像失去了目標,一個個立在那,宛如木偶般。
可僅僅片刻,兩條天龍般的血色佛光忽地掠起,朝第一世心魔殺來。
轟!
第一世心魔身影炸碎。
下一刻,他的身影就又從另一側重塑,惱火道:“都已是死人了,還冥頑不靈,真當祖宗我弄不死你?”
遠處,一具金色佛骨屹立,渾身燃燒着滔天的血色佛光。
正是之前將蘇奕擊潰的那一位疑似天帝的僧人屍骸!
僧人屍骸自顧自殺來,掀起漫天血色佛光,威勢浩蕩可怖。
第一世心魔身影憑空消失原地,也讓僧人屍骸這一擊落空。
下一刻,第一世心魔就出現在僧人屍骸前,五指捏印,按在僧人屍骸頭頂。
轟!
僧人屍骸那金色佛骨如遭雷霆洗刷,渾身的血色佛光都被擊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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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僧人屍骸忽地定在那,猶如泥塑雕像。
第一世心魔凝視僧人屍骸片刻,忽地嘆了一聲,“又一個命喪‘命河起源’路上的可悲之人。”
他收起按在僧人頭頂的右手,袖袍一揮。
僧人屍骸轟然墜地。
至此,第一世心魔已大概明白,這是什麼地方了。
只是,連他都沒想到,蘇奕會這麼快就接觸到和“命河起源”有關的事物。
須知,這樣的祕辛和事情,太過古老和神祕,連命運長河彼岸的一些老傢伙,都對此一知半解!
“什麼狗屁的宿命鼎,老子算看出來了,那邪劍尊怕是被人擺了一道,自以爲收穫了一件至寶,實則是帶了一個災禍在身上。”
第一世心魔一陣搖頭,忍不住抱怨起來,自己第二世的心魔,怎麼就這麼笨?
和蘇奕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忽地,遠處虛空中,有墨汁般的劫光涌現,化作鋪天蓋地之勢,朝這邊掠來。
仔細看,那黑色劫光中,赫然有一個道人屍骸。
他盤起的道髻已鬆散,披頭散髮,軀體乾癟,死氣沉沉,肌膚上許多地方都已腐朽潰爛。
可當他掠來時,天地間宛如墜入永夜之中,黑色的劫光洶涌如洪流。
這,赫然是一個不比僧人屍骸弱的恐怖存在。
一個生前註定已成帝的道人!
“第二個了,要追溯命運長河起源,執掌命運混沌中的力量,豈是那般容易。”
第一世心魔微微搖頭。
談不上嘲諷,只是感到一陣難以言說的悵然。
這就是大道路,每個境界的人,皆有所執、有所求。
哪怕打碎命運枷鎖的那些“大自在”存在,誰何嘗沒有執念?
比如當年的自己,若非爲了求索更高道途,何至於選擇輪迴轉世?
當個劍帝城的大老爺,不比什麼都快活?
可第一世心魔自己也清楚,道無止境,無論有多高,總有人要去留下自己的足印。
思忖時,第一世心魔轉身而去。
瞬息間,就消失不見。
無論是那僧人,還是那道人,都早在很久以前已殞命,就是兩個“不死不滅,無生無空”的屍骸。
被人拘禁在了這座戰場中,只要這座戰場一直存在,他們就不會徹底地消亡。
第一世心魔感興趣的是,究竟是誰用無空規則,把這座無比古老的戰場,煉爲了一道封印,留在了那座玉鼎內。
這種大手筆,可不簡單。
很快,第一世心魔悄然頓足。
他終於看到了那一座枯井。
的確像蘇奕所描述那般,看似是一座枯井,實則就像在大地上裂開的一道深淵。
到了這裏,那密密麻麻的金色神焰、鋪天蓋地的古老屍骸,都早已不存在。
四野荒涼,寸草不生。
灰寂的虛空,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唯獨有一只雪白晶瑩的纖細骨手,從枯井內探出,五指緊緊摳在枯井邊緣。
當第一世心魔抵達,還沒來得及多看,忽地天地一顫,那枯井深處涌現出一道驚天動地的灰暗道光。
像渾濁的河流之水,卻流淌着詭異、神祕的死亡氣息。
當灰暗道光掠出後,瞬息化作一口鍘刀,朝第一世心魔斬去!
“天道鍘刀,竟煉成了這門神通,看來你對無生規則的參悟,已到了‘逆天成道’的地步。”
第一世心魔嘖嘖開口。
他就立在那,不躲避,不抵抗,可當那一口鍘刀斬在身上,就像斬在虛無中,未曾傷到他分毫。
“可惜,無生規則雖是命運規則的一種,但在我眼中,終究談不上多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