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窗外帶着暖意的微風吹過來,經過他身邊卻冷得刺骨。
戚嶸耳邊迴盪着她剛剛的話,擡起眼皮,那抹總是令他心疼的身影已經消失了,連帶着他身邊最後一絲溫度離開。
她轉身回了病房,明明他們之間只隔着一道門,可在戚嶸面前橫亙着的彷彿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鴻溝。
要多絕望,才能對他用了求這個字?
求他放過她,求他再也不要見她,求他同意離婚。
這一刻戚嶸才真正看清,那顆想要離開他的心是多麼強烈,他不害怕她的漠然,哪怕是對他沒了感情,只要他有就夠了。
他今年二十八歲,接下來還有很長很長時間,足夠他去彌補去守護,可現在她卻連這樣的機會都不肯給了……
她說她不會讓背叛自己的人再一次住進心裏,面對她的決絕,他的真心,根本不是對手。
戚嶸眸色深深的看着病房門,這個給了他希望的姑娘,他還留得住嗎?
季溏心一直等到門外的男人離開之後,纔再一次從病房中離開,臨走前,她已經交代好了看護,事無鉅細說的非常全面。
出了醫院,不過才八九點鐘,她沒喫東西,腦袋裏裝着什麼多事情,身體已經感受不到飢餓。
感受到頭頂落下來的太陽,她甚至有些恍惚,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曬過太陽了。
季溏心坐在公交車站前等車,上了一輛去周司思家方向的車,還好錯過了早高峯,公車上的人不多。
她找到最靠後的一個位子坐下,看着車窗外閃過的人羣和街景,那種熙熙攘攘的氛圍和鮮活無比的人羣,似乎已經無法感染到她。
季溏心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在觀察着路過的人,卻始終提不起一點情緒。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像是忽然斷開了一個按鈕,切斷了她所有的生命力,彷彿一具行屍走肉般飄蕩着。
車子開了四十分鐘纔到站,季溏心下車走了將近兩站路纔到了周司思家的別墅羣。
園外有安保,她進去不,得不得打電話給對方。
周司思接起來非常快,但聲音明顯還帶着一絲慵懶,聽得出是剛起不久,“喂?溏心?”
“司思是我。”
“我知道,咋啦?”
季溏心擡頭看了一眼別墅的值班亭,“我現在在你家別墅羣外面,你能跟保安說一聲讓我進去嗎?”
周司思愣了一下,“你在我家這?你把電話給他,我跟他說。”
季溏心將手機遞給那人,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對方只是讓她做了一個登記之後便放行。
順着乾淨平整的小路往上走,季溏心快走到周家大門口時,離着老遠就看到站在門外迎接她的周司思。
“溏心!”她高高擡起手朝她揮舞,臉上掛着明朗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都異常興奮。
看看,這纔是生活該有的樣子啊,該笑的時候放肆笑,該哭的時候放聲哭,不像她,陰沉又壓抑的生活着,明明才二十歲,可內心卻滿是創傷。
兩人明明是相仿的年紀,可季溏心卻覺得自己比周司思老了十歲都不指,她加快腳步走過去,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我忘記提前跟你說一聲了,沒耽誤你吧?”
“哎呀怎麼會呢,我成天閒的沒事兒乾巴不得你來我家呢!”周司思說着已經一把將人攬過來,帶着她朝屋子裏面走,“我哥這兩天出差了,家裏都沒人,我還想要不要喊你過來玩兒呢,正好啦!”
季溏心隨她進了屋,在門口將鞋子換下來,第一眼就看到擺在客廳桌上滿滿的零食,還有餐廳凌亂的外賣袋子。
雖然有些混亂,可不知怎麼,季溏心看着竟然有些羨慕起來。
她從來都沒有過過這種不需要考慮其他的事情,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生活,每天一睜開眼不是爲了錢就是爲了其他事情。
周司思給她倒了一杯水,剛纔沒仔細看,現在細細打量才發信,她臉色竟然有些蒼白,“心心,我怎麼感覺你這幾天又瘦了呀?”
“有嗎?”季溏心斂眉,“可能學習比較累吧,加上我媽那邊事情也多。”
“對了,阿姨現在情況怎麼樣啊?”事情發生之後,周司思雖然一直沒有跟她見面,但是從電話裏聽她說起來唐如意的事情,也非常掛心。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人想醒過來也需要時間。”
“這樣啊……”周司思心疼的看着坐在旁邊的人,“你也別太擔心了,沒危險就是好的,現在醫術發達了,醒過來也是時間問題而已,再說了,慕式醫院那麼先進肯定也會想辦法的。”
季溏心笑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兩人聊了一會兒,周司思見她總是發呆,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不禁問道,“心心,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季溏心睫毛輕輕顫了下,握着水杯的兩只手緊了緊,終於開了口,“我要跟戚嶸離婚。”
“你要跟……什麼?!”周司思砰的一聲講咖啡放到桌上,褐黑色的液體濺出來崩到外面,留下一灘漬痕,她臉上的笑意霎那間消退。
雖然平時總是勸她離開戚嶸,可真的親耳聽到,想到的一句話卻是,“怎麼這麼突然,你可千萬別衝動啊!”
“我沒衝動。”季溏心臉色平靜,就像再說別人的事情一樣,“他當初娶我的目的是爲了給自己的青梅竹馬治病,雖然後來我不知道他心裏產生了什麼想法,但還是這麼做了,我沒辦法接受。”
“治病?”周司思聽的心驚肉跳的,總覺得這種事情簡直匪夷所思,“什麼意思啊?”
“對方有血液疾病,而我的血液正好可以跟她互補。”
周司思倒吸一口涼氣,“我的天啊……”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季溏心說,她甚至都無處猜想,這樣的情節和橋段大概只有電影裏纔會出現吧……
“這件事你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的?”
“昨天,我被那個女人約到了醫院,她跟我媽都在慕白的醫院。”
周司思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安撫她了,別說是季溏心了,就連她這個局外人聽了都覺得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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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的衝擊已經讓人連憤怒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毛骨悚然的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