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滿月沒有甩開他,她靜靜地望着他。
“顧醫生,你這麼着急和我結婚,真的是爲了幫我爭撫養權嗎?”
她的語氣也淡淡的,幾乎沒有任何起伏。
“還是,你隨時在準備拋棄掉小允琛?”
明明是兩句反問句,但從她嘴裏說出來時,已是肯定的口吻。
顧羨之這樣通透的人,他豈會不知道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背後意味着什麼,就像是顧老爺子剛纔說的那樣,她要進顧家的門,就要懂得取捨。
那麼想必,顧老爺子同樣與顧羨之說過一樣的話。
而他的決定便是,捨棄小允琛。
顧羨之沉默了許久,才艱難地解釋,“我沒那麼想,真的只是權宜之計……”
這時,手機叮地響了好幾聲。
商滿月下意識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看到發過來的消息,臉色大變。
來不及思考什麼,她抽回手就要走。
可顧羨之不肯放,反而抓得更緊了,“滿月,我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你要去哪裏?”
他好不容易說服了爺爺,他才肯見她一面,一起喫頓飯。
她若是就這樣走了,那算什麼?
商滿月一時無法與他說清楚,只道:“我現在有急事必須要走,我們的事回頭再說!”
話語一出,顧羨之眼神幾變。
下一刻他的呼吸沉了下去,溫潤的面色也浮上陰鬱,“你的急事是不是又是關於璟博的?你想去他的訂婚宴是麼?”
“滿月,你質問我的時候,爲何不先問問你自己,只要有小允琛存在,你和霍璟博就永遠斷不了!”
“我是一個男人,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女人一直被牽絆,一直和前夫牽扯不清,有錯嗎?你有沒有半分考慮過我的感受?”
商滿月滿心震撼。
她和霍璟博之間如何,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的確和霍璟博有過婚姻,也有孩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都知道的情況下,還和她表白示愛,想要和她結婚。
她以爲他是接受這些的,沒想到——
平日裏他不顯山露水,而一爆發矛盾了,這些事就成了他攻擊她的理由……
商滿月也不知道是自己太高估了顧醫生,還是低估了男人的劣根性。
即便不合時宜,她的腦海裏也突然間浮現了那天晚上霍璟博和她說過的那些話。
“商滿月,男人都是一個樣的。”
“你以爲顧羨之有多好啊……”
當時她不相信這種話,她一直對顧醫生是有濾鏡的,他曾多次幫她護她救她,在她眼裏,顧醫生真的就像是天使一樣,頭頂上是有光環的那種存在。
這段時間,因爲霍璟博的事,她心裏對他很內疚,她在他面前其實變得小心翼翼,說話時都要仔細斟酌,害怕又哪句話不小心刺到他了。
她還在想,顧醫生這樣好的人,就算現在她還沒有上升到愛情的層面,但沒關係,再多多相處,感情是能培養出來的,以後她也會像顧醫生喜歡她那樣,迴應他的感情的。
這一刻,有什麼東西冷不丁地就碎掉了。
商滿月很心痛,很失望。
她的聲音更輕了,“所以,這段時間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你決定的,你只是通知我,讓我按照你的步調走,滿足你所有的想法。”
“其他的,我……都儘量讓你開心了,不管是你要給霍璟博寄離婚起訴書,還是安排這次的見面,甚至當初你讓你的助理藉着我的名義做的那些事,我也沒計較過。”
“可是現在,你要我拋下小允琛選擇你。”
“你明明比任何人都知道,小允琛對我的意義,他是我的命啊……”
有一滴眼淚,從她泛紅的眼角滑落。
啪嗒一聲,滴到了顧羨之的手背上,他好似被燙到了般,手狠狠地哆嗦了下。
商滿月毅然決然地抽回了走,轉身離去。
顧羨之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無法動彈。
霍家老宅這邊,賓客齊聚,觥籌交錯。
悠揚的鋼琴音響起,霍璟博牽着小允琛從旋轉樓梯上一步一步走了下來,露面於人前。
小小年紀,氣質絕佳,也絲毫不怯場,不得不說,虎父無犬子啊。
霍家那些老長輩見着,很是滿意。
之前他們還擔心霍璟博膝下一直無子,爲繼承人的問題擔憂,明裏暗裏催他好多次,他卻一直不接茬,把他們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沒想到娃早早生好了。
他們便也放下心來。
小允琛長得好看,脣紅齒白,又正是最可愛的年紀,自然吸引了一大羣名媛們,都湊過來對他吹各種彩虹屁,還上手捏他的小臉蛋小胳膊。
小允琛皺着一張小臉,他覺得煩死了,這羣女人跟盤絲洞裏的那些女妖精一樣,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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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還是咬着牙強忍下來了,宋祕書說了,只要好好表現,他就能見到媽媽了。
宋祕書看過去,默默地可憐了一下自己的小主子。
沒媽的孩子……確實有點慘。
畢竟這種時候,得是女主人過去擋,霍總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和一羣太太名媛們計較。
她看了眼時間,差不多要宣佈訂婚消息了。
宋祕書拿出手機,給候珍妮發消息:“候小姐,訂婚儀式即將開始,您現在可以進來了。”
那邊很快就回了:“好。”
宋祕書不由地又環視了一下全場,還是沒有見到商滿月的身影。
她輕輕嘆氣。
太太真的要眼睜睜看着霍總和別的女人訂婚麼?
她對霍總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五分鐘後,全場燈光熄滅,只餘下一簇亮光,投射在了圓臺上。
男人西裝革履,俊美非凡,頎長的身姿惹得衆人側目,讓人不禁羨慕起了那個即將牽起他手的女人。
音樂也變成了浪漫的歌曲。
白色紗裙拖地,尤靜妝容精緻,紅脣豔豔,她戴着白紗面罩,面龐若隱若現,加之燈光昏暗,看得並不真切,一時分辨不出她是誰。
衆人先入爲主了,想當然地認爲是侯珍妮。
只有宋祕書離得近,她掃了一眼,眼神巨震。
這……這怎麼是尤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