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角狠狠挑了挑,夙離霄忍了又忍,終於還是一巴掌拍在了公孫瀾腦袋上,“你這小子,到底認不認路!”
誰懂啊,堂堂離國三皇子居然在自己家的地盤上迷了路,這小子簡直蠢到家了。
用力閉了閉眼睛,夙離霄暫且按下心中的氣怒,指着那初升的太陽,咬牙切實的道:“東西南北,可分清了方向?”
一臉無措的抱着雙臂,公孫瀾猶如受氣小媳婦,怯生生的點了點頭,隨即嘀嘀咕咕的唸叨着什麼,似乎在重新尋找路線。
席輕顏:“……”就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頭痛的捏了捏眉心,女子與夙離霄對視一眼,實在是無力吐槽,他們趁着夜色離開了陽城,本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離國地盤,可誰知公孫瀾帶他們七繞八繞,偏是找不到路。
眼看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若是再不離開這裏,一旦被離國將士發現,他們或許在瞬間便會被紮成刺蝟,這死法,簡直不要太狼狽。
“這傢伙,當真是離國皇子嗎?”語氣略有些艱澀,席輕顏實在沒眼看,狠狠抽了抽嘴角,轉而無語凝噎的擡眸望天。
只見公孫瀾蹲在地上抓了一把土,隨即放在鼻尖嗅了嗅,緊接着露出了一副狂喜的表情,興高采烈地蹦了起來,“找到了,跟我來。”
少年大手一揮,正準備雄赳赳氣昂昂的帶人離開,然而當他走出去三步遠時,還是沒能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你們,阿這……”尷尬的撓了撓腦袋,公孫瀾訕訕的笑了笑,“我從未來過邊境,這條小路還是在皇兄親制的輿圖上發現的,快走吧,不然要來不及了,”
感情還是第一個喫螃蟹的,她便知道公孫瀾不靠譜。
一口氣堵在心間不上不下,席輕顏竭力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衝動,她從袖中拿出了一只琉璃小瓶,隨即倒出了三枚黑色藥丸,“這裏的薄霧有毒,服下它。”
離國四周遍佈毒蟲與毒草,經過一晚上的醞釀,每日清晨的霧氣都含有微量毒素,這種毒雖不致命,但聞多了還是影響容易神智。
微微一怔,夙離霄不疑有他,仰頭服下了藥丸,那邊的公孫瀾卻含笑擺了擺手,“我自小與毒物爲伴,這些東西傷不了我。”
“百毒不侵?”席輕顏挑了挑眉,笑着問道。
“沒那麼誇張,只是大部分毒藥對我沒用而已,”離國皇子自出生起便會服用少量毒藥,他們的身體,本身就是一種劇毒,所以除卻那種見血封喉的劇毒,其他毒藥進入身體,便會被體內本身的藥性中和掉。
這,自然也是離國皇室篩選繼承人的方式之一。
重新規劃了路線後,三人終於趕在守城士兵巡邏之前,偷偷溜進了離國邊城。
公孫瀾重重鬆了一口氣,拍拍胸脯一臉驕傲,“便說了小爺定能帶你們潛進離國,沒錯吧。”與
勾脣冷笑,出言打擊,“是,如果沒有險些被發現就好了。”
這小子,連走路都能平地摔跤,若不是夙離霄時刻注意着他,又飛快拉了他一把,三人早就暴露了,如此,公孫瀾有什麼好炫耀的。
憋屈的縮了縮腦袋,公孫瀾敢怒不敢言,只能趁夙離霄轉身之際,示威似的比了比拳頭,“走吧,先與我的人匯合,總要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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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國都之前,太子公孫羽被囚禁,皇后亦被下旨鎖宮自省,國都形勢瞬息變化,也不知他們現在如何了?
眉宇間罕見的帶着一抹憂慮,這一路上,公孫瀾沉默了許多,連帶着與夙離霄鬥嘴的次數也愈發減少。
席輕顏與夙離霄對視一眼,二人皆心照不宣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略作喬裝打扮,跟着公孫瀾來到了一座客棧。
“掌櫃的,聽說國都新送來了一批梨花釀,本公子想要三十三壺。”
脣邊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公孫瀾斜靠在櫃檯前,藉着身子的遮擋,飛快比劃了幾個手勢。
眸色一亮,原本顯得無精打采的掌櫃立刻點頭哈腰的將席輕顏三人帶去了樓上的雅間,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後,他立刻轉身跪在了地上,“屬下參見主子。”
“起來吧。”得意的向夙離霄挑了挑眉,公孫瀾優雅落座,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水,“京城情況如何?”
這小子,倒是裝起來了。
微不可察的翻了一個白眼,夙離霄似笑非笑的覷了公孫瀾一眼。
也罷,在外人面前,還是給這小子留幾分薄面吧。
身子微微一僵,掌櫃面上的神色極爲難看,連帶着挺直的背影都佝僂了幾分,“啓稟殿下,皇后娘娘臥病在牀,因得不到及時的醫治,現下危在旦夕。”
“至於太子殿下……”嘴脣輕顫,掌櫃不忍的閉了閉眼睛,默不作聲的從袖中拿出了一張帕子,露出了裏面染血的玉佩。
“太子殿下飽受折磨,現如今,只是撐着一口氣等待殿下歸來。”
指尖一顫,手中的茶盞頓時重重摔在地上,濺起了一地水花,公孫瀾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激動地拍桌站了起來,“怎麼可能,本皇子離開之前,皇兄明明還好好的,難道是公孫止趕盡殺絕?”
爲什麼?他們兄弟這些年來從不曾與公孫止爲惡,甚至在旁人欺辱他時出手相幫,他既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爲何不肯對他們網開一面?
眸色一陣閃爍,掌櫃敏銳的感知到了夙離霄探究的目光,他欲蓋彌彰的垂下了眸子,做出了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二皇子爲了權勢不擇手段,現如今整個離國都已落入他的手中,便是殿下趕回去,恐怕也……”
話說一半留一半,剩下的便交給公孫瀾自己腦補,掌櫃的一臉泄氣,似乎已然認命了。
“不,本皇子一定要回去,太子皇兄還在等我。”而且有夙離霄在,未嘗不能與公孫止抗衡,即便他們輸了,他也要想法子將皇后與公孫羽救出來。
別問公孫瀾爲何如此相信夙離霄,能生下席小晨那般妖孽的小孩,身爲他們的父親,自當更加狡猾,而且席輕顏的醫術出神入化,即便他們行動時,也不必怕公孫止暗中下毒了。
“本皇子回來的消息莫要告知他人,你且下去略作安排,本皇子要回都城。”他的勢力以及手下皆在都城,只要回到那裏,公孫瀾才能見機行事,謀劃救人。
“屬下遵命。”沉聲應下,然而掌櫃的並未離開,而是擡起眸子小心翼翼的看了夙離霄一眼,“殿下,這位公子是?”
此人氣度不凡,單是坐在那裏,便散發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還有他身邊的女子,一雙秋水明眸彷彿能洞察人心,方纔好幾次,掌櫃的都險些在席輕顏的目光下露出破綻。
斂眉緊盯,公孫瀾眉宇間劃過了一抹暗色,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掌櫃,“此事不是你應該過問的,退下吧。”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手心生起了一層冷汗,掌櫃的不敢再出言試探,弓着身子飛快離開了雅間。
待他走後,夙離霄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落在桌上發出了“砰”的一聲,“此人,當真可信嗎?”
眸色閃爍,行事逾矩,一舉一動皆帶着試探,從他的小動作來看,這位應當不簡單,或許已經叛變也說不定。
“說話時,眼皮不自覺的向下耷,拳頭緊握不露掌心,這些都是說謊的表現,此人有問題。”危險的眯了眯眸子,席輕顏一語道破了玄機。
她曾看過心理學相關的書籍,雖然涉獵不深,可一個人的微表情,足夠透露出很多問題,掌櫃的在詢問夙離霄的身份時,還是不自覺的露出了些許急切。
由此可以斷定,這人怕是另有所圖。
“莫要耽擱,立刻離開這裏。”夙離霄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靠着這種感覺,他幾次救自己於危難之中,這次,應當也不會例外。
話音落下,正當男人想要打開房門離開客棧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夙離霄面色微微一變,恨鐵不成鋼的瞥了公孫瀾一眼,隨即拉着席輕顏,毫不猶豫的來到了窗邊。
“愣着做什麼,還不快走!”看着公孫瀾一臉慘遭背叛的失神模樣,夙離霄回眸厲喝一聲,隨即攬着席輕顏的腰肢,又順手拉了公孫瀾一把,三人破窗而出,趕在掌櫃帶人闖入之前,離開了雅間。
“公孫瀾,這裏是你的地盤,你給我振作起來。”一巴掌呼在了公孫瀾腦袋上,夙離霄眸色一凌,隨即掌心一番,運起內力掃落了角落處擺放着的竹竿。
抽空拿出了幾只藥瓶,席輕顏邊跑邊丟給了夙離霄,“將它們撒出去。”
身後的人緊追不捨,且對這裏的地形極爲熟稔,他們甩掉一批人,沒過多久便會再次被人圍追堵截,夙離霄將席輕顏護於身後,隨手撒出去了一把白色粉末。
“真不知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暫且脫離了追捕,夙離霄磨了磨後槽牙,見公孫瀾還是一副失神的模樣,徹底忍不住了,擡起腳便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