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這東城地界兒,權貴雲集,有頭有臉的自是不在少數,但是姓顧的卻是貴中貴了,權上權了。
百年家業,猶如參天之樹紮根在這地界,旁支末系的人搭上一個顧姓都能將腰板挺直三分,更遑論嫡系子孫。
顧西冽就是這嫡系長孫,這一代的顧家掌權人,世家千金趨之若鶩的對象。
坊間傳言他已婚,不過那位顧太太倒是從未露過面,久而久之旁人倒把這個傳言當成笑話聽了。
而頭頂正牌卻從不露面於人前的顧太太正是方纔還在會所享受的宋青葵。
說來也好笑,她最近頸椎不太好,就讓夏音離介紹了個地兒來按一按,本來以爲是什麼中醫正骨的地兒,卻沒想到是個青竹富貴鄉。
不僅美容SPA一條龍,那些明的暗的見不得人的倒是都齊全了。
夏音離笑她古板,直接讓人給開了個VVIP讓她每天來享受一下。
最近畫廊生意走上了正軌,她也確實需要放鬆一下,跟藝術品打交道可一點兒也不輕鬆,心累。
會所門口,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張揚張揚而來,一個漂亮的甩尾後停在了宋青葵面前。
駕駛座上戴着黑超墨鏡塗着大紅脣的女人朝宋青葵招手,“上車,老孃帶你去問候顧西冽他祖宗十八代。”
宋青葵輕笑一聲,施施然坐進了車裏,“嘖,我都還沒生氣呢,你生什麼氣。”
段知魚有些恨鐵不成鋼,“宋青葵,你丫能不能長點心啊,你老公都要被人搶走了啊。”
宋青葵無所謂的聳聳肩,“這不是還沒搶走嘛。”
段知魚氣不打一處來,“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宋青葵打開音響,選了一首莫扎特的G小調,優美的交響樂緩緩流淌出來,她靠在椅背上愜意的閉起了眼睛,“知魚,只要顧家的戶口本上一天有我的名字,那些女人就進不來,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段知魚聞言不禁嘆了口氣,“真不知道你幹嘛要跟他結婚,明明我哥對你……那麼好。”
宋青葵的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垂下眼眸,“那不叫結婚,只是叫領證。”
沒有溫馨的婚禮,沒有他人的祝福,沒有’我願意’的誓言,有的只是那張證書上冰冷的一張合照。
看,她的婚姻多可笑。
多年前,明明不是這樣的,纏綿繾綣,溫柔羨人,她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是她骨頭上的愛。
可如今卻不是了。
她會在夜半莫名醒來,他帶着冷意的眼神如跗骨之痛,讓她不得消停。
長安畫廊現在成了宋青葵私人的產業,裏面的畫作大多數是些新銳的畫家。
宋青葵眼光獨到,收集的那些畫作都很有靈氣,短時間內辦了兩次展覽後倒也打出了一定的名聲,權貴們也附庸風雅,愛到宋青葵這裏來挑選一下畫作。
段知魚將車停在了畫廊門口,在宋青葵要下車的時候,她一把抓住了宋青葵的手。
“青葵,你能不能……抽時間去看看我哥?”
宋青葵一頓,“清和……他怎麼了?”
段知魚漂亮的貓兒眼裏泛起了一絲淚意,“我哥他很不好,脾氣變得喜怒無常,看護被他罵走了一個又一個,他……整天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誰也不理,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宋青葵眼眸微垂,手指無意識的捏緊自己的手拿包,骨節發白,“我覺得……我現在沒有什麼立場和資格去看他。”
段知魚抓住她的手微微使勁,指甲陷入了白嫩細膩裏,隱隱紅痕,帶着刺痛。
“你有的,全世界最有資格的就是你了,青葵,你明明知道我哥最想見到的人就是你!”
段知魚語調微微上揚,眼裏隱隱祈求,“青葵,就當……就當我求求你了。”
宋青葵收斂了眼中的情緒,擡眸間已是滿臉平靜,“知魚,你知道的,我已經結婚了,是顧西冽的妻子,其他人的事情與我沒有關係。”
段知魚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可是,你根本不愛他,宋青葵,顧西冽也不愛你!”
她說着有些激動,下了車重重的甩上車門,指着近在咫尺的畫廊,“你的丈夫現在就在這裏面,帶着他的新歡,濃情蜜意的在你的地盤上大秀恩愛,宋青葵,你到底是在欺騙我還是在欺騙你自己!什麼婚姻,什麼妻子!宋青葵,最愛你的人是我哥哥!而你……明明也是愛他的。”
相較於段知魚的激動,宋青葵平靜無比,褐色的瞳孔帶着瑩透的光芒,如細雨洗過的春光破曉,乾淨剔透。她看着段知魚像是在看着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不作聲,沉默以對。
等段知魚發完脾氣後,宋青葵纔是聲音緩緩道:“知魚,如果你下次再說出這些話,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
她的傷疤,只有自己有資格可以剝開肆意觀看,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好朋友也不可以。
段知魚聽她說完這話,臉一白,頓時有些急了,“不是,青葵,我不是那個意思……”
宋青葵摘下遮陽鏡,點頭微笑,“嗯,我知道。”
她說完就兀自轉身朝着畫廊裏走去,腰身款款,氣質清冷,帶着不容置喙的拒絕。
段知魚有些懊惱,忍不住踹了一腳自己的車輪胎,“還說我脾氣暴,我看脾氣最不好的是你纔對,你纔是狗脾氣,我不就說了幾句話就要跟我絕交,真是的……”
她越想越來氣,對着宋青葵的背影咆哮了一聲,“我哥當初喜歡你,真的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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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畫廊整個裝修的基調都帶着古色古香的韻味,宮燈懸掛,其上美人若隱若現,檀香繚繞間,有琴聲隱隱相和,讓進來參展的人仿若身處在另一處夢幻裏。
畫廊整個有三層,除了展覽的名家畫作,還給客戶們提供休憩的茶室,倒是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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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葵一進茶室,就聽到一陣高調的鶯鶯笑語。
“嘿,杜寧華,顧爺對你可真好,知道你喜歡這幅畫二話不說就買下來了啊。”
“哎呀,要不怎麼說咱們家寧華是顧爺的心尖肉呢。”
“寧華啊,你可真好命,顧爺那樣優秀的男人都被你給拿下了,人和人可真是不能比啊,嘖嘖……”
宋青葵聽了一會兒,便去往茶室的另一側包房雅座,點了一根寧神香,給自己倒了一盞茶,然後叫來了茶室裏的經理吳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