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季偉簽了合同，買了我的婚姻，我理解，各取所需嘛，一個要錢一個要血，我不過就是一顆棋子而已，沒關係，我習慣了，可是爲什麼……爲什麼還要讓我對你動感情？”季溏心一下一下那麼用力，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痛似的，“聯合所有人騙我，讓我像個傻子一樣配合你們的戲碼，不怪你們，真的，是我自己蠢貨一個，從小被虐待慣了，有個人對我好就恨不能把自己都奉獻給對方，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收買，沒有比我更划算的買賣了，戚總，睡我的時候是不是覺得特別可笑？”
戚嶸聽着她惡毒的字眼，有對他的，也有對她自己的，他第一次在自己心愛的女孩眼底看到了恨意。
滾燙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渾身骨肉像是被硫酸腐蝕了一樣，季溏心用盡所有力氣才從他面前站起來，身體抖得像是骰子，眼底是蝕骨灼心的傷痛和決絕。
她想過等戚嶸來了要解釋的，可是在聽到他毫無信任的質問後，她改變主意了。
像是抓住了最後一件蔽體的衣服，她在用這樣激烈的方式來保存自己最後一絲尊嚴，“沒錯，是我用刀子刺了她，一個想要我的血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女人，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把我當成連姣續命的培養皿，見不得她受苦受難，可我季溏心的命就這麼賤，天生就該被別人拿來當治療的藥引嗎？！”
她幾乎聲嘶力竭，可發出的聲音卻並不明亮，很沙啞，宛如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在竭力訴說着她的悲苦，“我告訴你戚嶸，血我不會給，你想要的我偏偏就讓你得不到，憑什麼這個世界要按照你想的方式來運轉？你錯了，這個世界上也有你得不到的東西！”
戚嶸看着她分崩離析的神色，秀氣柔和的五官像是要崩裂了一樣，男人垂在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死死攥着，整個拳頭都因爲用力過度變的青紫，心跳快的他幾乎承受不住，他爲她築起的那道防線，此時正被她一字一句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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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說些什麼，可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捏住了一樣，艱澀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發狂，她幾乎瘋掉。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要讓你們這樣對待？想要我的血，給了季偉錢，告訴我就好了啊，反正在你們眼裏我只是一件物品，給錢了自然是要發揮作用的，該我做到的我會做的，可爲什麼要出現在我的生活中，給我製造出那麼美好幸福的場面，給了我從來都不敢有的希望？”
季溏心幾乎泣不成聲，不斷的質問着，“爲什麼要讓我愛上你……”
一個愛字，讓戚嶸終於找回了一絲力量，男人鑄錠的站在原地，嗓音嘶啞的不成語調，“我愛你，沒有騙你。”
季溏心心頭驟痛，若不是靠強大的意志力撐着，她就要倒下去了。
曾經那麼信以爲真，那麼迷戀的一句話，在錚錚事實面前變成了一把匕首，狠狠的刺進了她的胸口。
“愛我？”她笑，淚水打溼了睫毛，閉上眼睛，滿心只有絕望，“你愛我，心裏卻從沒想過要放過我，若不是連姣告訴我這一切，直到今天，你也在算計着我的血，不是嗎？”
他不是沒動手，哪怕開端是錯的，是沒有感情的，可走到今天這一步，他還是這樣做了。
他抽了她的血，毋庸置疑。
戚嶸對上她蒼白的面龐，清晰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失去，而這些正在流失的東西，是他生命中無法承受的。
四目相對，男人眼底赤紅血光，朦朧筋暴出，壓抑着情緒終於開口，“我怕她出事就是不想動你，得知她病重，擔心的是你不是她！”
他小心翼翼的護連姣周全，怕的就是有一天這些事全部落在了她頭上，他心心切切的配合連姣所有的條件，爲的就是有一天她身體穩定了，曾經那場交易便再也派不上用場！
聽着他的話，頭心早已麻木，“我只問你一句，事到如今，如果待會兒醫生出來說要用我的血，你還抽不抽。”
她看似擺出了一個選擇，實則是在問他，是要保她還是眼睜睜看着連姣死！
戚嶸沒有選擇的空間，雙目通紅的盯着她，“如果這件事會對你造成不可逆的傷害，我絕不會動你，之前我已經問過慕白很多次，你的身體不會有任何問題，下一次抽血之後我本打算不管連姣情況如何，都不會再動你，可現在她已經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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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商討新的方案，尋找其他有效的治療方式，就算人還沒從手術室出來，戚嶸也知道，以她現在的情況被刺中一刀，是絕對危急的情況。
“爲什麼……不能再等一等。”
季溏心聽完卻笑了，根本不在意其他的話，滿心就只有一個問題，“還要用我的血，是嗎？”
戚嶸說不出口，那種思想被拉扯着的感覺讓他快要崩潰。
明明不是那麼想的，明明不像她說的那樣，可話到了嘴邊裏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那麼的蒼白無力，只能看着她將自己誤會到最深處。
他沒辦法爲自己辯解，開始，就被烙下了最猙獰的印記。
季溏心在這樣的沉默中死去，看着他的眼神裏再也找不出一絲的依戀和愛意，掛着詭異笑容的嘴脣吐出破碎的聲音，“血，我會給，你要多少儘管來取，既然是賣給你的，我也沒有什麼怨言，要麼你抽乾我的血，要麼這件事過後，我們離婚，以後橋歸橋路歸路，這輩子都不要再見。”
她不是善人，也不想要救連姣，她的死活她一點都不關心，她只是想要報復戚嶸，知道這樣的方式要比直接拒絕他來的更讓他難受。
聽到離婚兩個字，戚嶸腦子轟隆一聲巨響，眼前的一幕幕倒放，那些幸福的從不曾有人給予過他的溫暖的畫面愈來愈遠。
明明前不久還生了要跟她一輩子走下去的心，如今她卻說這輩子都不要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