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溏心連忙往回收手，可連姣卻像是故意要被她往回收的慣性帶回來一樣，直挺挺的朝她撲了過來。
看起來就像是自己拉着她，把刀子插了進去。
裁紙刀劃到嬌嫩的皮膚上，瞬間將脖頸間的衣物染成了紅色，季溏心錯愕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手裏的刀片，嚇呆了。
就在她不明白對方爲什麼要這樣做時，身後病房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身後一股力道忽然將她狠狠撞開，季溏心完全沒有防備，整個人被撞的朝地上跌去，後腦勺磕到桌角上，暈眩的想吐。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衝了進來，一個，兩個……而後，越來越多。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跌坐在地面上，看着留下的一灘暗紅色的血跡，渾身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冷靜下來，她看到了角落頭頂上的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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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嶸得到消息趕過來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他一路闖了無數個紅綠燈，耳邊是剛剛電話裏慕白急促的聲音。
“連姣被刀子刺了動脈，情況非常不好，人有生命危險，動手的應該是……溏心。”
連姣出事了，跟季溏心有關。
這兩件事不論哪一件對戚嶸來說，打擊都是絕對的。
醫院方面很快將病房全部的監控視頻都調了過來，雖然沒有聲音，但看完之後，戚嶸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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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沒有時間去考慮，爲什麼她們會見面，更不敢深想她們見面之後聊了之前。
以最快的速度抵達醫院，連姣還在手術室裏，季溏心正坐在搶救室外面的長椅上，小巧的臉蛋上一片灰白，右手錘在膝蓋上，不停的抖着。
監控錄像中，她就是用這只手，刺向了連姣，那一瞬間迸發出的鮮血，好像也一同染進了他的眼底。
手術室旁邊的紅燈亮着，打在他臉上映出一片猩紅，男人走到她身邊，皺眉的看着她，“爲什麼這麼做？”
季溏心聽到頭頂的聲音才從剛剛的畫面中回過神來，只是這道帶給她無數安心的聲音，此時卻令人毛骨悚然。
沒有任何的詢問，他直接定了自己的死罪。
是她做的。
季溏心想笑，可脣角像是有千萬般重，怎麼都擡不起來，她聲音沙啞的可怕，像是被石子打磨過一般，“事情發生到這一步，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嗎。”
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連姣的陰謀詭計，可即便這樣，看到她脖子噴涌而出的鮮血，她還是擔心一條生命就這樣流逝。
明明不是她做的，有好多可以解釋的話，可此時此刻，在他冰冷的眼神中，全都化成了沉默。
他不關心事情緣由，上來就質問她，不相信她，覺得她傷害了自己保護了這麼久的女人，心疼了吧。
不重要了，真的……都不重要了。
戚嶸視線緊鎖着眼前的小人，她的神態很不正常，可一想到這雙溫柔的小手竟然刺出了刀子，他就止不住的心寒，“不管什麼原因，你都不應該這樣做，那是一條命。”
“命？”季溏心像是聽到一個笑話，一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笑話。
悲痛過頭，所有的情緒都像是被抽離，剩下的竟然是平靜，“她的命是命，我的就不是？”
戚嶸如果多思考一分，就能聽出她這句話裏的深意，可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連姣生死未卜，她又這樣激進，真個腦袋都是熱脹的，“你知不知道她身體根本就不允許受傷，哪怕只是丁點大的傷口都足以要了她的命，你動手的時候想沒想過後果，如果真的出現意外，你……”
話說到這，戚嶸終於意識到不妥，及時剎住，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季溏心的手很疼，剛剛被刀子劃破了口子，可是再疼也不及她心裏疼的百分之一。
她看着他，輕聲問，“我怎麼樣，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
醫院走廊上的燈光白的刺眼，落在人的肩頭上，面龐上，也蒙上一層死灰般的慘白，走廊盡頭的窗戶微微敞開一條縫隙，涼風爭先恐後的鑽進來，明明離得那麼遠，可季溏心卻感到徹骨的冷意。
看到男人緊抿的脣瓣，季溏心忽然裂開嘴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她站起來，眼底陌生的神情是戚嶸從未見過的。
“怎麼，張不開嘴覺得太無情太殘忍了嗎？做都做了，沒臉說？”她還是笑，笑的那麼決絕，“既然你不說，那我替你說。”
戚嶸所有的故作淡定都在她的話語中慢慢瓦解，他看着她從口袋裏掏出皺皺巴巴的兩張紙，一點點的攤開在面前，隨着她的動作，也將他心底最不堪的那場交易公佈在光天白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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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溏心笑的眼淚流出來都不自知，“戚嶸，你說說看，爲什麼我會跟連姣的血型這麼恰巧的互補，嗯？”
戚嶸望着女孩被淚水充斥着的雙眸，在那裏面，他看到了無比恐懼的自己。
“因爲她受了傷身體不好，所以我這個被好喫好喝伺候着的活血庫就要派上用場了是嗎？我就說你爲什麼會娶我啊，我一清二白什麼都沒有，但我怎麼也想不到，你想要的是我的血啊！”季溏心擡手狠狠戳着自己的心口，“想要我的血你儘管拿去就是，何必弄的虛情假意，一套又一套的騙我，怎麼，這樣抽出來的血難道治療效果會更好？”
她的每一個字都將戚嶸所有的僥倖打碎，欣長的身影晃了下，渾身的血液放佛倒流，大腦有頃刻的空白，滿目都是她手裏這張報告。
那些無數個夜晚折磨着他，費勁心思想要隱瞞的東西全都攤開了，明明只要再過兩天，抽完最後一次血，一切就都結束了，可是……她知道了，什麼都知道了。
所有包裹着的祕密，此時都變成了破紙而出的火焰，灼燒着他的四肢百骸。
季溏心看着他萎白的面龐，多希望他能像之前一樣生氣的喝斥她胡思亂想，告訴她一切都不是真的，可男人微微動了下卻沒發出任何聲音的嘴脣已經證實了這一切。
還指望什麼呢，他都無話可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