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日子也出乎鬱清落預料的平靜。
轉眼奶奶便出院歸家了，她也接到家裏的電話讓她一起回去全家喫個團圓飯，問了下鬱可歡的意見，兩人商量着一人拎了一盒營養品就回家了。
“我就知道奶奶福大命大，一定長命百歲，這是我特意給奶奶打的金平安符。”
“媽，景陽可擔心您了，天天讓我替他照顧您，要不是正巧國外的專家來給他看腿上的傷，我覺得他一個男人也不太合適，他就想親自伺候。”
“媽，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呵呵，好，好，還是我大孫子好。”
“宋芸啊，你也辛苦了，你們都辛苦了，我這把年紀了正常，醫生都說我這不算事兒。”
“那媽你也得注意點，以後讓廖媽貼身照顧你，你精神硬朗是我們的福氣。”
“好，好，知道，我知道你們最孝順，不像你哥，不出錢也不出力，摳摳搜搜地，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兩姐妹門口對視了一分鐘的功夫，聽到地就是這樣和樂融融的歡聲笑語。
鬱清落想起了之前跟殷立霆打賭、鬱景陽給自己監控回覆的事兒，心裏越發的堅定跟有底，而聽到這番對話，鬱可歡攥着手裏的提袋，一張臉當場都扭曲了：
奶奶住院大半個月，除了她們兩姐妹就是大伯一家去看的最勤快，她爸跟哥也就去露了一次面，加上出院肯定去接，最多肯定也不會超過三次。
哪次奶奶有個不舒服不是這樣？小病、不需要人伺候的他們可能還跑得更勤，什麼心思誰不明白？
偏偏奶奶就揣着明白裝糊塗！
在這個家，有錢就什麼都有，是兒子就先對了一半，不管父親跟哥哥做什麼都是好的、對的，她們掏心掏肺別說感激回報、連他媽名字都不配提。
以前她是他們其中的一員、拼命努力討好就想獲得一點存在感，享受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這一剎那，置身事外，站在了被踩的鬱清落的同一角度，鬱可歡才知道這一切有多諷刺多可笑。
這樣的一家人有幾分真心？
一件小事就能戳破，這才幾天，所有人就忘了弟弟身陷囹圄全家人的態度、就忘了父親在外還有個家、有老婆跟孩子嗎？
那對賤人也是，不知道怎麼想的，好好的日子不過，爲了點錢自己喫屎還要噁心別人。
齷齪！
骯髒！
剎那間連空氣彷彿都變得渾濁地讓人窒息，忍無可忍，鬱可歡有種想掉頭離開的衝動，她還未及動作，手腕突然被人按住了：
“我們一起進去吧。”
靠近，鬱清落才又壓低嗓音道：
“凡事別只看表面，媽有她的想法。”
四目相對，點頭給她使了個眼色，鬱清落才緩緩收回了手：
“別衝動。”
像是覺察到了什麼，一時間又捕捉不到，鬱可歡剛想問問，卻見鬱清落輕搖了下頭，她就本能地抿脣，點了下頭。
而後，鬱清落先擡腳走了進去：
“奶奶，爸，媽，我回來了，奶奶，這是我特意託朋友從國外給你買的營養藥，可以延緩衰老、預防各種疾病還能有效補鈣的，祝您身體健康。”
鬱可歡走入，也學着她遞上了另一種營養品，全是外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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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這是補腦補心的，巧了，我跟姐訂的一家生物公司的，這公司的營養藥出了名的神效跟難買，下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排到了，您可別浪費、好好補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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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們也有心了。”
拎着盒子，鬱奶奶原本還一臉嫌棄的臉色稍微有了些緩和，卻明顯還是不太高興，眯着的眸子來回瞅了兩次幾次，最後才讓人將禮盒拿了下去：
“哎呦，還是景陽給我打的平安符最得我心，肯定能保佑我平平安安，要是再有個金佛珠手串、請尊真金菩薩，我就真能在家爲全家祈福了。”
鬱奶奶的眼神斜着鬱清落跟鬱可歡，只差點名了。
這兩個孫女有錢！
這是景陽這次出事她最大的收穫，她覺得兩人能拿出一千萬，再擠擠，給她百萬肯定不是問題，見兩人一個翻手機、一個擦包沒半點回應，鬱奶奶又道：
“我這一大把年紀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也就這麼點小小心願了，清落……”
她剛想讓鬱清落帶個頭替自己去請一尊菩薩，她就不信她回來還好意思跟她要錢，反正到時候，她就是要錢沒有，要菩薩不還。
心裏盤算着，鬱奶奶還雙手合十捧着比金磚還厚的碩大平安符做了個乞求的動作，然而，不待她出聲，鬱媽媽卻先道：
“媽，咱還真是心有靈犀，我還真給您請了尊金佛，是藥王菩薩，保健康的，媽，您等下。”
說話間，鬱媽媽轉身蹬蹬地上了樓，不一會兒就拎了個諾大的黑色垃圾袋下來，放在茶几上，邊解她還邊解釋：
“媽，您別介意，這個有點大，是訂製品，店家說這樣安全，裝盒的時候我們已經跟菩薩請過罪了。”
一看那黑色的垃圾袋，鬱清落就想到了什麼，秀眉不自覺地挑了挑：
母親果真是聰明，連黑色垃圾袋的來回異常都能找到合理的填補藉口，有了這一茬，不用問她都能給她想出某天一旦監控異常被發現、或者有人出來職責時她搪塞的藉口。
她可以是在給家裏任何一個人準備驚喜，可以是在實驗，甚至可以是準備組裝任何一個驚喜，總之，可以找到無數的藉口跟理由。
黑色袋子褪去，透明展示盒裏，一個金燦燦手託藥瓶、比她上次鍍金工藝品還大的菩薩坐像就現了出來。
即便隔着一點距離，鬱清落都看到了底座一側是附帶了卡片式國檢證書的。
此時，將金佛挪出，鬱媽媽還一副很虔誠的模樣，這一次連展盒的蓋子都取了下來：
“媽，這菩薩我本來是想請來給你做壽禮的，到了我才知道菩薩手裏的葫蘆是藥瓶，這是藥王菩薩，保健康，寓意着藥到病除的，我還覺得不太合適，既然媽想祈福，我就借花獻佛吧，此菩薩是可以請出來日日上香供奉的，連克重都是寓意長壽的999……”
她再不喜歡鬱清落，她也還是她名義上的女兒，她怎麼可能再眼睜睜看着他們摳錢養外面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