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離霄這一次的動作極爲迅速,不僅抓捕了安國公等人,更派人將安王府圍了起來,變相地將夙塵安禁足在了府中。
“啓稟皇上,姜妃娘娘在外求見。”掌事公公滿臉苦澀,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他死死的垂着眸子,不敢去看皇上與夙離霄。
這天下間最爲尊貴的兩人,不僅是父子還是君臣,夙離霄先斬後奏,瞞着皇上抓捕了許多京中的達官顯貴,更是將夙塵安囚禁在安王府。
這種種行爲難免不讓人懷疑夙離霄生出了不臣之心,此時這對父子正相互對峙的對立而站起,空氣亦易隱隱散發着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滾出去。”重重一巴掌揮落了桌上的茶盞,皇上眸中噙着一抹陰翳,宛如暴怒的獅子,陡然厲喝出聲。
身子狠狠一顫,掌事公公連忙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隨即頭也不回的滾了出去。
“娘娘你還是請回吧,皇上與太子殿下有要事相談,此時不方便見你啊。”若不是姜妃掌管六宮,他也不必冒着被皇上責難的風險替她傳話。
可即便如此,方纔的那一抹殺意卻仍叫他軟了雙腿,恨不能就此癱軟在地。
垂在身側的手指十分冰涼,姜妃面上噙着一抹焦急,卻不得不按下性子小聲祈求,“還請公公再爲本宮通傳一聲,衛側妃身子不爽利本宮想帶人去瞧瞧。”
看衛嫣然是假,實際上姜妃只想與夙塵安搭上話,商議接下來的事情要如何處置。
這一次的夙離霄完全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炸毛的同時亦不忘抓傷身旁的人。
他表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攻擊力,行動之快令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並且,皇上爲了這個兒子什麼都願意做,便是夙離霄未經通傳作下了此等大事,皇上也決心要保他,甚至默默爲夙離霄掃清了障礙。
面上的神色幾經變化,在銀兩與性命之間,掌事公公果斷選擇了後者,他不動聲色的拿出一個荷包,隨即飛快將之塞進了姜妃身旁的宮女手中。
“娘娘,眼下皇上正在氣頭上,你還是晚些再來吧。”看不清楚形式的都是蠢貨,皇上既已立下儲君,便斷不會輕易廢了太子。
更何況夙離霄文武雙全深得民心,只要他不造反,便能安安穩穩的登上那個位置,所以他犯不着爲了姜妃得罪夙離霄。
面色隱隱有些發白,姜妃腦海中不斷回想着兩個字:完了。
她顫抖着指尖,努力穩了穩心神,隨即牽強的勾起脣角笑了笑,緊接着便帶宮女離開了御書房。
“去見衛淑妃。”安國公好歹是她的後盾,衛淑妃應當不會眼睜睜看着它就此敗落,那麼她們便可以聯手對付夙離霄。
外頭髮生的事情夙離霄早已猜得七七八八,他脣邊帶着一抹不羈的笑,迎着皇上質問的目光一點都不心虛,甚至頗爲風流的挑了挑眉,端的是一幅肆意灑脫。
“父皇,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公孫止的手已然伸到了盛京,那麼旁的地方是否也已落入了他的手中?”
“若此次繼續隱忍下去,我的好五弟,你的好兒子,當真是要將夙國拱手相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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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長的鳳眸帶着一抹鄙夷,男人冷冷的勾了勾脣角,心頭對夙塵安極爲不屑。
那個蠢貨,不僅沒腦子,還擅長爲他人做嫁衣,選擇誰不好,偏偏與公孫止合作,簡直愚不可及。
“安國公率先露出了破綻,兒臣只不過是順藤摸瓜,揪出了與他勾連之人,如此,也錯了嗎?”
他知曉此次行動有些冒失,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要做的便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若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安國公等人恐怕早已有了防備。
與夙離霄如出一轍的鳳眸中劃過了一抹無奈,皇上捏了捏眉心,略有些疲倦的道:“你可知外界如何傳言?他們說你想要謀朝篡位。”
捉拿重臣,囚禁皇弟,若不是夙離霄肯乖乖進宮,皇上怕是要帶禁軍親自去找他了。
“待一切真相大白之時,自可洗清兒臣身上的嫌疑,只要父皇相信兒臣,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若皇上對他伸出了猜忌,夙離霄亦有法子全身而退,只不過他不願意看到那一幕罷了。
“父皇可知公孫止這一次的目標究竟是誰?他們是衝着小墨小晨來的。”
皇上心中或許對席輕顏的安危並不在乎,然而夙小墨兄弟倆卻是皇上捧在手中的珍寶,旁人若敢傷及分毫,等待着的便是帝王的雷霆震怒。
“公孫止此人不簡單,他蟄伏盛京多年,陡然發難便將太子與三皇子拉下了馬,先前更是與夙塵安達成的合作,想要將兒臣踩在腳下,瓜分夙國。”
“父皇,試問這樣危險的人物,你當真願意讓他繼續在盛京攪弄風雲嗎?”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若離國安分守己也就罷了,和他們卻暗中與夙塵安聯手,企圖禍亂夙國,如此,皇上怎可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面上的神色意味不明,令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皇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夙離霄,脣角微抿,帶着一絲肅殺,“你想如何做?”
開弓沒有回頭箭,夙離霄已然打破了表面上的平靜,那麼接下來他便只能將離國於盛京聖經中的勢力連根拔起,否則定會留下無盡的麻煩。
墨黑色的眼底劃過了一抹得逞,夙離霄小心掩飾着自己的心思,緩緩開口道:“離國三皇子已然投奔兒臣,此時他正留在太子府處理後續事宜,兒臣想帶着他親自前往離國解決公孫止,至於夙塵安……”
他並非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麼,人老了便渴望自己的兒女能夠其樂融融,然而夙塵安早已利慾薰心,權利於他而言,是毒藥亦是解藥。
從他選擇與公孫止合作的那一刻開始,便徹底站在了夙離霄的對立面。
對待敵人夙離霄一向不會心慈手軟,所以他唯一能夠答應皇上的,便是留他一個全屍。
看出夙離霄想要表達的含義,皇上眸中劃過了一抹黯淡,“朕老了,這天下早晚有一天都會落入你手中,既如此,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吧。”
他這一生共孕育了三個兒子,長子因爲皇后之事對他頗有怨念,父子感情危在旦夕;次子在多年後被查出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也叫他傾注在他身上的心血毀之一旦,至於小兒子……
心比天高,妄圖與夙離霄比肩,更是處處惹麻煩搞事情,他原想保持他的性命,可現在看來,似乎是不可能了。
“多謝父皇,不日兒臣便會帶着公孫瀾與輕顏前往離國,屆時還望父皇將小墨小晨接到宮中親自照料。”
離國遍地都是毒師,而他身邊精通醫術,又得他信任的人只有席輕顏,所以這一趟的離國之行,女子不可或缺。
“兒臣離開後,還望父皇將五弟留在京中,此時讓他前往封地,無異於天高任鳥飛,還望父皇三思。”
雖然夙離霄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可一旦處理了夙塵安,便無異於打草驚蛇,如此便只能暫且留住他的小命,再派人盯着他了。
行事果決絲毫不會拖泥帶水,更不會因爲感情左右自己的情緒,夙離霄果真是天生的帝王。
父子二人又在御書房中談了許久,直至晚間,夙離霄才一臉沉着的離開了皇宮。
不過甫一踏上馬車後,男人便察覺到了四周若有若無的視線,他無聲的勾了下脣角,微闔雙眸閉目養神。
待雲飛手段很辣的將那些眼線全部解決掉後,夙離霄才吩咐他駕車前往席府。
手中拿着一把小巧的金剪,席輕顏漫不經心的修剪着花枝,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門外,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自從夙離霄進宮後,本就波濤洶涌的盛京越發變得撲朔迷離,人人都在猜測皇上究竟會如何處置他。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後者卻安然無恙的踏出了皇宮,甚至連一絲流言蜚語都沒有帶出來。
“等很久了?”原本因爲勾心鬥角而略有些疲乏的心情,在看到席輕顏後立刻消失的一乾二淨。
夙離霄目光貪戀的在女子身上轉來轉去,他抱着雙臂斜靠在窗邊,眉眼溫柔風流寫意,一舉一動皆充斥着優雅與貴氣。
神色微頓,席輕顏下意識的綻放了笑顏,她嗔怪的看了男人一眼,隨即放下剪刀毫不猶豫的向他走了過去,“還不快進來。”
誰能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十分熱衷於作樑上君子,這男人從來都不會明目張膽的從正門走進來,翻窗跳窗似乎已然成了他的基本操作。
“輕顏,你可願同我前往離國?”雖然知道自己的任何請求女子都捨不得拒絕,可夙離霄仍想聽席輕顏親自開口。
他目光期許的看着女子,眸中彷彿盛滿了星光,瑩瑩閃爍令人心動。
“這算是最後的收網計劃嗎?”
“是。”
“有危險?”
“對。”
“孩子們可都安頓好了?”
“當然。”
雙手負於身後,微微前傾身子,席輕顏巧笑嫣然,眉眼彎彎的湊近了夙離霄,“既如此,那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