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疼得死去活來,恨不得鋸掉自己的雙手,就差沒在地上滾了。
可……
她更討厭葉鳳頃,不希望她得逞。
便死死咬着牙齒,說什麼都不服軟。
“讓本宮求你?!絕無此種可能!”
“除非我死!”
“葉鳳頃,你給我滾!本宮不想看見你!”
罵着罵着,她突然就發不出聲音來了。
“哦……”
“啊……”
罵了半天,只能發出這樣的單音節。
看熱鬧的衆人知道先前周水月和葉依柔都這樣過,頓時拍手稱讚。
“報應啊!”
“敢罵神醫,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呢!”
“這容妃啊,是得好好教訓教訓了!要不然,真不知道哪天給皇上惹出多大的簍子。”
容妃又疼又急又說不上話,兩眼一閉,倒在地上打滾。
半點形象都不顧了。
饒是如此,她仍舊張着嘴巴在不停說話。
只不過……
她發再來的全是大家聽不懂的聲音。
“啊……”
“吼……”
葉鳳頃這會兒已經脫了手術服。
見她不願意服軟,也不打算跟她有過多糾纏。
容妃喜歡活受罪,那就讓她受着唄!
她還有很多事要做,根本懶得理會這個瘋婆子,就讓她在這裏疼得滾來滾去吧!
葉鳳頃腳底有傷,不能沾地,金玲便過來揹她。
葉鳳頃覺得這樣麻煩人不好,想拒絕。
哪知道……
人羣中突然竄出來個三十多歲的粗使婆子。
二話不說,衝到葉鳳頃身前,彎腰背對着她:“姑娘若是不嫌棄,請讓老身揹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葉鳳頃遲疑。
不是她嫌棄人家,而是不習慣這樣的高低貴賤之分。
不應該是衆生平等嗎?
那婆子見她不肯上來,又道:“前些日子,我兒子上吐下泄,都翻白眼了,是姑娘您一副藥救了小兒,您不坐診,又不收診金,老婆子我無以爲報,只想盡點心意,還請姑娘成全!”
看熱鬧的人裏又是一片譁然。
“天吶!不愧是神醫,一副藥就把人醫活了!”
“葉姑娘,你給我們那麼多恩惠,就讓我們報答你一回吧!”
葉鳳頃看着一雙雙殷切的眼,突然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
等她的腳好了,就跟慕容烈一起,開辦學堂!
專門教人學醫,不收學費的那種!
用之於民!
葉鳳頃到底還是沒能拗過那婆子,被她揹着,送去慕容烈所在的房間。
這會兒,男人已經有了呼吸。
雖然不及正常人那麼強壯,卻比先前氣若游絲的狀態好多了。
袁剛身上的傷口沒他多,失血也沒他多,這會兒已經恢復正常呼吸。
查看過兩人的情況後,葉鳳頃長鬆一口氣。
只要再捱兩天,不發生感染,後天這人就能醒來。
這裏條件不及現代,她只能儘量保持無菌環境。
確認兩人都沒有發燒後,她趴在慕容烈牀邊,就這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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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裏的太陽暖暖的,照在人身上也是暖暖的。
院子裏的柳樹已經抽了條。
雖然還沒長葉子,但隔得遠的話,依舊能看到稀稀拉拉的綠色。
看熱鬧的衆人都散了去,先前熱鬧的院子,只剩下靜宜和容妃。
容妃帶來的那些丫環、婆子都被派了出去,尋大夫。
齊公公看着疼得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容妃,全然沒有半點同情。
他是慕容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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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安插在容妃身旁,專門盯着她的一舉一動,向皇上稟報。
宮裏頭像他這樣的人比比皆是,每個宮裏都有。
原本,他還打算今兒這事輕描淡寫跟皇上提一句,如今,卻是不那樣想了。
容妃這腦子有問題,能給她治的,只有陛下。
待到回宮,他可得好好想想今兒這事如何跟皇上說。
姚淑婉心疼流了那麼多血的女兒,親自下廚,給葉鳳頃熬黑魚湯去了。
是以……
這會兒屋子裏只有容妃、靜宜和齊公公。
因爲沒有外人,容妃疼得又實在受不住,便滿地打滾。
“啊……”
“哇……”
她很想哭訴,求得靜宜的同情。
可,不管她怎麼努力張嘴,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靜宜看着疼得滿地滾的母親,神情很是平淡。
“如果不是母妃找嫂嫂麻煩,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你沒看到她腳上的傷嗎?”
“爲了救哥哥,她硬是踩着那麼多的石子一路從別苑跑到這裏,那些石子嵌的有多深,你知道嗎?”
“你口口聲聲說哥哥冷情,你又在哥哥身上用過多少情?”
“倘若今兒你真的傷了嫂嫂,毀得不只是哥哥和嫂嫂的夫妻情,還有哥哥對你最後的一點敬重!”
“這其中也包括我!”
靜宜就想不明白了:嫂嫂那麼好的人,爲什麼在母妃眼裏就各種不是?
容妃疼得已經沒有力氣叫喊,宛如離了水的魚,張着嘴巴躺在地上,只剩下出氣的份兒。
渾濁的眼珠裏閃過一抹驚愕,隨即又恢復正常。
―――――
因爲葉鳳頃腳上有傷的緣故,慕容焱便時常出入姚府。
一是爲了給葉鳳頃上藥,二是向她再學習一些醫理,順便幫不能活動的葉鳳頃把她想做的檢查替病人做了。
時至今日,他還在想那天手術的事。
“頃頃,你那麻藥是怎麼配出來的?”
“還有那手術刀,如此鋒利又不生鏽的刀是什麼材質?我從未見過。”
“那天你對容妃娘娘用的是什麼藥?她爲什麼那麼疼卻外表毫無損傷?”
他就像個問題寶寶,一下子打開所有開關,問個不停。
葉鳳頃正在頭疼,要先回答哪個。
便聽有道嘶啞的嗓音破空而來。
“那麼多問題,叫她怎麼回答?”
聲音雖然疲憊至極,也不大,卻中氣十足。
葉鳳頃聽着,猛然間就紅了眼睛。
她甚至不敢看向那人,只一味緊緊盯着慕容焱:“是不是他?”
說話間,淚水滑落臉龐。
喜極而泣。
慕容焱對這道聲音熟悉無比,瞪大眼睛看過去,一臉驚訝:“五皇兄,你……你……醒了?”
牀上的男人面頰泛紅,眼窩深陷,顴骨高聳,瘦得讓人心疼。
眼神卻是炯炯有光。
“水!”
葉鳳頃聽他要喝水,急忙抹掉眼淚,起身去幫他倒水。
哪知道……
剛一動腳,就疼得她連連倒吸冷氣。
“絲……”
慕容烈心疼不已,按住她的手,擡腳朝慕容焱臀部踢過去。
“不能有點眼力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