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的火光打在寧慕卿臉上,蕭江移動着腦袋看向她,本以爲能夠看到她被審訊過後渾身都是傷連站起來都費力的樣子。
誰知道寧慕卿非但完好無損,臉上還噙着笑容,一副看笑話的樣子。
“呸!晦氣!”蕭江臉色變了變。
他自從被關入地牢以來,長期鎖着限/制行動不說,每一次審訊回來渾身都是血水。
楚離軒不讓他死,就這麼關着他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
寧慕卿勾起笑容,“看清楚了就好,要知道有時候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這句話,寧慕卿用來回敬蕭江之前拉踩她不沒辦法和寧柔柔相比較。
蕭江也是聽明白了,開始罵罵咧咧道,“小人得勢,一羣只知道趨炎附勢的狗腿子,對你客氣一點瞧你那得意樣子,過不了幾天你也會變得和我一樣。”
寧慕卿朝着蕭江撇撇嘴,眼神不屑。
地牢裏陰氣森森,凍得人骨頭都在顫/抖。
她躺回到堆滿稻草的簡陋牀上,蓋上根本不足以禦寒的被子,開始琢磨自己接下來應該要怎麼辦。
和楚離軒約定好的期限是三天。
如果她輸了,便要任由楚離軒處置,到時候楚離軒還會繼續給她談條件的機會嗎?
相比之下和蕭江的口舌之爭就變得完全不重要了。
他如今已經淪爲楚離軒的階下囚,沒有資本也沒有可能和楚離軒再對弈。
寧慕卿沒空搭理一個失敗者發/泄情緒的言語,權當是有只討厭的蚊子在自己耳邊喊叫了。
蕭江越罵越激動,見寧慕卿沒有反應,還以爲是他罵的不夠難聽,於是又罵出了更加骯髒的話,嗓子都要冒煙了,寧慕卿壓根沒有搭理他。
蕭江怒道,“你是不是聾了聽不見老子說話?”
身上又痛又癢他幾乎要承受不住,心裏恨死了寧慕卿,然而寧慕卿壓根沒有搭理她的意思,他也覺得這麼罵下去沒什麼意思。
只能繼續躺在地上,用身體摩擦着地面,希望這樣做能夠止癢。
他無法忽略身體的感覺,逼着自己儘快睡過去。
夜色深沉。
寧王府從地表到地下全部安靜下來。。
寧慕卿現在雖然很冷,渾身冰涼,四肢感受不到一點溫度,但她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很快便進入夢香。
唯獨四個人睡不着——
蕭江、嶽林、趙思靜還有寧王楚離軒。
前面三人是因爲夾竹桃粉渾身痛癢睡不着覺。
而楚離軒則是因爲冷。
“王爺,地龍已經燒到最旺了,火盆也加了八個,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柴嚴熱的汗流滿面,只敢在屋子外面等待着。
此時,楚離軒躺在牀上,屋子裏火光閃動,溫度已經到了最高,並且他還在身上裹了十牀被子,然而身體還是覺得渾身都在打冷顫。
極寒和冷深/入骨髓,痛徹神經,綿密地折騰着他的每一尺每一寸。
他試圖運用內力給自己取暖,可內力進入體內就像是石沉大海,沒有半分用處。
楚離軒吩咐人給他增加火盆,也沒有任何用處。
這種冷是骨髓深處帶來的,無法被控制的顫慄。
“再給我加三個火盆。”楚離軒裹緊了被子,冷聲道。
柴嚴嚇得臉色大變,“王爺,您屋子裏如今比夏天日頭最毒的時候還要熱上幾分,在加下去會出事的!”
“加!”
楚離軒口吻不容置疑。
柴嚴不敢違抗王爺的命令,吩咐人加好火盆之後,趕忙讓人去請了蕭御醫過來。
蕭御醫沉着一張臉道,“五年前,和陳國的都靈戰役王爺受了陳國毒醫的寒毒,雖然及時醫治把寒毒拔掉,但還是留下了骨寒,得小心保養不能受寒,現在王爺這是舊傷復發了!”
“可是現在正值六月初的天,是盛夏,哪裏來的受寒一說呢?”柴嚴疑惑問。
楚離軒躺在牀上聽到動靜,不耐煩地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進來給本王開藥!”
蕭御醫一直負責給楚離軒照看身體,很瞭解他的身體狀況。
很快把完脈,他道,“王爺,寒毒其實早已經拔除,但一旦受涼身體還是會有損傷,現在您身體就是受寒了,只要禦寒即可。”
說起來蕭御醫也是非常奇怪,“只是現在是盛夏天,怎麼會受寒呢?而且這房裏開了地龍和火盆,您的寒症爲何還是沒有絲毫緩解。”
楚離軒神情微變,心下了然。
現下是六月盛夏豔陽天,他開了地龍還用了火盆,受寒一說並不存在。
那麼便只有一個可能。
寧慕卿受了寒,作用到了他身上,導致從前寒毒留下的後遺症發作。
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是這樣,寧慕卿所在的地牢裏面空氣寒冷,他們現在感知相通,寧慕卿受寒就是他受寒。
那麼現在楚離軒有一個疑惑。
寧慕卿篤定他不出三天一定把她接出去的原因——是不是因爲早就知道他有寒毒的後遺症?
這可能嗎?
他受過寒毒的事情是機密,除了蕭御醫、他的皇兄剩下就是隨軍打仗的幾個將領知道。
楚離軒並不認爲有人會向寧慕卿泄密,畢竟這些人都是絕對信得過的,他們絕對忠誠先不說,重點是沒有人有理由和寧慕卿一個草包說這種機密。
就算是說了那又能怎麼樣呢?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寧慕卿會醫術。
不然在沒人泄密的情況下,她憑什麼知道他的身體狀況。
相比起現在渾身寒冷和戰慄,楚離軒對寧慕卿是不是通醫術更加感興趣。
在地牢裏,寧慕卿“信誓旦旦”他一定在三天之內把她接出去,他只覺得這個女人在信口開河,現下才發現,她似乎沒他看上去沒那麼愚蠢。
這個女人明顯還有很多祕密沒有被挖掘出來!
楚離軒俊寒的面容更顯冰冷,起身往外走,道,“去地牢,提審寧慕卿。”
……
地牢裏。
寧慕卿睡着了,掛在牆上的燭火漸漸地燃燒殆盡,夜越發的深沉。
而對面牢房的蕭江卻是在輾轉難眠低吟,看向熟睡的寧慕卿,眼裏全是淬了毒的恨意。
牢房過道匆匆傳來腳步聲,火把亮起的光驚醒了牢房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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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牢犯忐忑,仲力衝到寧慕卿的牢房門前,吩咐手下人,“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門打開。”
獄卒手忙腳亂的,好幾次差點插錯了孔。
好不容易插對孔走進去,寧慕卿已經被驚醒。
她雙眸沉靜天山雪色,是湛藍的冰冷,“你們倒是來的比我想象的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