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潔癖
“恩，但暫時只能看得到近物，看遠處還是一片模糊。”季榮軒點頭道。
“看來霍普的藥還有點用，咱們堅持用，遲早會徹底好起來。”夏霧笑着安撫道。
“但願吧。”季榮軒淡聲說完，便閉上嘴不再說話。
夏霧這才發現季榮軒面色有些不大對勁，忙停了車。沒想到車一停下，季榮軒就推開車門下去，半蹲在地上狂吐起來。
夏霧忙拿了手帕和一袋水下車，拍了拍他的背，等他吐得差不多了，便用手帕給他擦了擦嘴，再將水遞給他漱了漱口。
見季榮軒漱完口，臉色卻還是不大好看，便打趣道：“你和路易莎纔剛洞房，怎麼這麼快就有孕吐了？”
季榮軒猛地站了起來，臉色十分難看道：“我沒有和那個噁心的女人洞房！”
夏霧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一時尷尬地笑了笑道：“她雖然長得胖了點黑了點，但至少救了咱倆的性命啊。”
“我可以用其他任何東西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但絕對不是出賣身體來報答她！”季榮軒沉聲道。
“那要是換成一個既美貌又溫柔身材還窈窕的公主，你會不會就願意以身相許了？”夏霧笑着假設道。
“無論是誰，都不行！”季榮軒冷下聲音。
夏霧見他一張俊臉繃得極緊，知道他是氣狠了，便不敢再開玩笑了，連忙安撫：“好了好了，我要是早知道你有潔癖，拼了命也不會讓路易莎動你一根毫毛的，但現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最多也就摸了你兩把，你就當是被狗咬了，別再爲這事兒生氣了。何況等我們出去，你不說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你這段經歷的。”
季榮軒聽完臉繃得更緊了，他瞳眸晦暗地看着她，聲音低沉道：“我不在乎別人知不知道這段經歷，我在乎的，只有你！”
季榮軒說完便轉身回到車上，卻不是坐在後座，而是坐在副駕駛座上。
夏霧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他的潔癖是因她而起？他是想爲她守身？
夏霧一時心裏愧疚得不行，忙回到駕駛座上，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真誠地道歉道：“我知錯了，以後我再也不讓別的任何女人碰你一下，你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別想染指半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季榮軒將袖子從她手中抽出，淡聲道：“開車吧，追兵快追上來了。”
夏霧側耳一聽，果然聽見駱駝的蹄聲，當即顧不上賠禮道歉了，一踩油門，按照完美線路向東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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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將追兵徹底甩下，夏霧才放緩了些速度，完美線路只是一條沒有標尺的彎曲線路，她必須根據實際情況來判斷在哪裏拐彎在哪裏直行，因而不能開得太快。
今夜的大漠，天空上懸着一輪圓月，姣白的月光灑在一望無際的黃色沙漠上，折射出昏黃的光線來，如同一層淡黃色的煙霧籠罩在整片沙漠上，迷離又朦朧。
她側頭看了眼季榮軒，見他正看着窗外，下頜的線條不似平日那般剛硬，而是出奇的有些柔和，似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回憶，柔軟了他那顆看似冷硬的心。
許是在思念他的家人吧，畢竟這樣的美景，的確很容易勾起人的思鄉之情。
他在思念他的家人，而她，已然慘死的生母一出生就拋棄了她，原以爲是教父的生父對她毫無父女之情，大哥二哥素來對她沒有多少喜愛，喜愛她的四哥也爲了教父的命令而欺騙她，唯一真心對她好的，只有三姐。
可三姐早在八年前就莫名失蹤了，對，失蹤，她始終不肯相信三姐就那麼死了。
三姐她，一定還活着！
從離開綠洲，到終於來到死亡之地邊緣，足足過了十天時間。
這十天裏，兩人遇到過龍捲風，也遇到過沙塵暴，好在她組裝車時，特意將車設計得又重又沉，外殼也加工得極爲結實，這樣雖然犧牲了速度，也加大了耗油量，但卻在數次龍捲風和沙塵暴中救了兩人的性命，雖然還是會被吹得倒退一段距離，但不至於將兩人再捲回綠洲去。
奇異的是，兩人沒有遇到過流沙，也沒有遇到過未知的恐怖生物，這要歸功於弗蘭克留下的完美線路。
季榮軒的眼睛八天前便徹底好了，好了以後，他就和夏霧換着開車。
夏霧本和他約好了一人開半天，另一人則趁機休息。但每每她休息的時候，他總是捨不得喚醒她，
而是寧願他自己多勞累一點。
夏霧心裏自然感動，她知道他心裏應該已經消氣了，而關於綠洲發生的一切，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拋到腦後，不再提起。
終於按着完美線路來到死亡之地邊緣，原本結實剛硬的汽車已經變得破爛不堪，但好在發動機還是好的，輪胎也換了幾次備用的，夏霧心想，只要能衝出死亡之地，就算這輛組裝汽車立馬報廢，她也心滿意足了。
給車加了油，又將剩餘不多的食物和水分了吃了，看了眼天上的夕陽和晚霞，兩人才準備開始最後的衝刺。
這最後一段路，本該輪到夏霧，季榮軒卻堅持由他來開，夏霧只好答應了。
季榮軒開的速度很慢，也很平穩，夏霧知道他這是爲了以防萬一好能及時後退。
距離死亡之地邊緣大概只剩四十公里遠，這四十公里路，季榮軒沉穩地開着車，夏霧卻有些心驚膽戰。她害怕，害怕兩人之前的好運會在最關鍵的時候耗盡，害怕他們會和弗蘭克落得一樣的下場，害怕她和他終究會客死異鄉無人收斂……
隨着汽車的不斷行進，距離漸漸縮小，從四十公里，到三十公里，再到二十、十五……
直到最後的五公里，夏霧仍舊不敢放下心來，反倒心慌得厲害，總覺得要出什麼事，但她沒敢打擾專心開車的季榮軒，只暗自提高警惕。
前面的路很平穩，車走得也很緩，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出什麼問題，夏霧正以爲自己多想了，突然，車子猛地下陷，是流沙，這一路上都沒遇到過流沙，卻在這最後的一段路上遇到！
夏霧心驚之下正要叫季榮軒後退，卻見季榮軒一踩油門，加足馬力一鼓作氣衝了出去，就這樣他們從流沙中出來了。
直到跨越死亡之地的邊緣，夏霧還有些沒回過神，難道當年弗蘭克就是死在了這最後的流沙裏？畢竟那時候沒有汽車，他只能憑駱駝代步，可走到邊緣時，駱駝很有可能已經死了，他只能用兩條腿來走這最後的一段路，所以一旦遇到流沙他根本無法走出來。
夏霧心下嘆惋，爲弗蘭克遺憾不已，他經過十幾年的失敗後製定的完美線路的確很完美，只除了這最後一段路，如果他當時能有一輛汽車，又或者繞一下路，就能成功地走出去了，就如她和季榮軒現在一樣，終於來到了死亡之地的外面。
其實死亡之地和外面的沙漠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界限，但是幾乎每一個人來到這裏的人都能分得清死亡之地和其他沙漠的區別，因爲死亡之地裏，充斥着一股狂躁的氣息，甚至連死亡之地的沙子都比外面的沙子顏色要深一些，就像是經過無數鮮血侵染而成。
終於離開了令人壓抑的死亡之地，季榮軒卻沒有停車，夏霧也沒有高興得撲過去擁抱他，兩人只相視一笑，看出彼此眼中的輕鬆和喜悅，便繼續接下來的路程。
季榮軒開出一段路後，夏霧便叫他停下，換她來開車，他已經連續開車太長時間了，再加上剛纔最後那段路，他一定是緊繃着精神開過去的，現在應該很疲憊了。
這一次，季榮軒沒有拒絕，他的確有些疲累，需要休憩一下。
兩人換了座位後，夏霧繼續往南開，沒記錯的話，那裏有華國援助阿爾及利亞所建的一個基地，目的是爲了幫阿爾及利亞建築長達七千多公里的鐵路及八百多公里的輸水管道。
基地裏有不少華國人，兩人去那應該不會受到太大的排斥，而且，他們現在急需補給。
夏霧懷着對補給的渴望開車往南方去，然而，沒開多遠，她心裏對補給的渴望便被殺戮之意給替代。
因爲，前面不遠，站着兩名持槍卻閉着眼睛休息的男人，旁邊還停着一架直升機，直升機上有兩人正在睡覺。
夏霧認識他們，那晚拿着槍對準季榮軒的人裏有他們，一路追殺她將她逼進死亡之地的人裏也有他們。如果季榮軒的一身槍傷沒能治好，如果她和季榮軒再也無法從死亡之地裏出來，那她和這幫人就是生死大仇。
夏霧當即喚醒季榮軒，讓他低頭趴倒，自己則加速撞了過去。
汽車發出的轟隆聲自然驚醒了那兩名站着假寐的僱傭兵，他們被布萊恩派到這個方位守了二十多天，連個人影都沒看到，何況是進了死亡之地就不可能出來的季夏兩人。
因而二人雖然裝着樣子輪班守候，卻很有默契的都閉着眼睛休息。哪怕現在天上是夕陽，也還是有些刺眼睛。
當他們被轟隆聲驚醒，睜眼一看，見一輛破破爛爛的組裝車正飛速朝他們撞來，而裏面坐着不知是人是鬼的季夏兩人，頓時嚇破了膽，更別提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