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臥室的門,裴俊馳還沒開口,一道含糊冷漠的女聲先傳來:
“別開口,這件事沒什麼可商量的。”
視線一落,見桑新柔又跟以往一樣、半仰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敷着面膜,手上還拿着一個閃着彩光、不知道又從哪兒弄的的黑科技儀來回照着,手邊的小桌上除了藥盒就是針管,跟記憶裏、想象中的沒有半點一樣,裴俊馳不自覺地攥了下手中的牛奶盒。
人是會變的,而初戀果然只適合用來回憶。
舌尖頂了頂一側的臉頰,回身,他先鎖上了房門:
“我沒想跟你說這個。”
走上前,將牛奶放在她身畔的小桌上,裴俊馳在她腳邊坐下,嗓音還是一貫的溫柔輕哄:
“只是不是說好了忍忍、不跟媽一般見識的嗎?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只是她那個時代的人觀念都傳統,一輩子了改不了的,再加上我們兩家之前有點隔閡,一共也回不來幾天,你啊跟她爭什麼長短?”
“你們這樣我很難做。”
“剛剛我一句話都沒敢多說,只能捱打了。”
說話間,裴俊馳手有意無意、一下一下在她膝蓋、腿上拍着摸索了下,動作說不出的親暱,眼底其實並沒多少溫度,只可惜桑新柔看不到,哼哼着,她態度明顯軟化了:
“我也沒想這樣,我就是一時生氣沒控制住。”
其實,以前戀愛、兩家交好的時候,他們真是相處融洽、也曾親如母女,她也一直以爲她會成爲裴家兒媳,一輩子那樣幸福下去。
然而,世事弄人。
一次事業失敗,兩家就反目成仇了。
曾經那些的喜歡、偏愛、感情也都隨之消散了,再加上一段失敗的婚姻下來,桑新柔很明白,這世間什麼都是假的,委屈犧牲換不來任何東西,一切都是有條件基礎的。
裴俊馳是出於舊情還是抱有別的目的,她不知道也無所謂,曾經她也想做個賢妻良母,可惜……
未來,她沒想過。
也許有一天真要做取捨抉擇的時候她會改變主意,但現在,她沒那麼強烈的想法,尤其討厭生孩子。
“這纔對嘛。”
“對了,既然領證了就算不辦婚禮、是不是也該兩家一起喫個飯?或者我跟岳父單獨喫個飯?總覺得這樣太委屈你,另外有個電車合作項目跟一點小道消息,其實我也想跟岳父深入交流下;你不是要郵寄代買什麼美容丸,跟岳父聯繫的時候不妨提一下。”
“這個還挺重要的,對你們家的資產可能會有點影響。”
“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冤家宜解不宜結,我不想以後我們兩個還要爲兩家的恩怨買單,各自發展,也希望以後各自能成爲彼此的退路、總還多個機會。”
“柔兒,這個世界太浮躁了,能遇到個喜歡的人不容易。”
“只希望這一程我們能走得長一點。”
說着,他還將剛剛用熱水簡單燙了下的牛奶塞進了她手中:
“給你熱了個奶,晚上喝了美白。”
原本還想着他是不是存了什麼心思想婉拒,一聽他不是要拉桑家入股還是打的各自生意的盤算,桑新柔就將面膜扯了下來:
“電車?是現在最火爆的電動汽車嗎?什麼小道消息?”
他們家又不做汽車產業,現在也就倒騰點小零件,也不是汽車配件,怎麼還會影響到他們家的財產?
桑新柔很懷疑,心裏卻不免也會擔憂。
拉着她的手,裴俊馳還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眼皮卻是垂下的:
“最近的國際局勢你想必也瞭解了一些吧,國外的生意也不提難不難做、卡不卡的問題,我收到確切消息,國外要開始收割這些從別的潤過去的資本了,你們家移民了應該也有大量資產在國外吧!”
“你可能不太關注這些動向,今天已經有富豪開始被收割了,以僞造身份信息、賄賂高官之類的隨便找了個藉口就沒收了全部資產十幾億美金,你要不認罪那就要坐幾十年的牢。”
“我朋友是研究國際地緣的,他都建議我最近減少國外投產,你們家生意不大暫時可能還排不上,但若不早點想辦法轉移,難保最後不會被一併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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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爲不在那個國度就能倖免,世界多數發達國家跟他們交好、有合作協議,一旦凍結都無法倖免,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無,你要不提前知會他們做點防備?到時候不是舍點財的問題而是可能人財兩空還要面臨終身牢獄之災。”
“到那時候通天本領也沒轍的。”
“其實我們現在結婚對你們家是件好事,岳父岳母可以以探親的名義申請回國常住,說不定能保住人身安全。”
“你搜搜新聞應該能查到一些,這幾個月就兩個超級富豪了,很久我們圈內處理國外生意都是僱當地人,寧可結束生意都不出差了。”
“這些事你爸應該有感覺,我們有時差、我又不方便聯繫,這些事電話裏也不能說,所以我覺得分散下風險、人回來可能是最好選擇,我就是順嘴一提,你們看着決定。”
說完該說的,裴俊馳就站起了身:
“我先去洗澡。”
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他卻蹲坐到了馬桶上,打開手機,進了鬱清落的朋友圈,對着她的笑鬧的舊照發起了呆。
每天,也只有看看她,他才能在這烏煙瘴氣的生活中獲得一絲平靜與堅持的力量。
努力了這麼久,公事、私事、國際局勢,軟硬兼施能想到的他全都用上了,桑新柔也在自己掌中了,桑爸爸應該會回來、至少也會跑一趟吧!
有些事,有些祕密,只有他知道,他需要他回來、他也必須回來。
……
時光如梭,轉眼又是小半月,這天出了個短差回來,殷立霆包了一束花,就早早回了家。
原本想給某人個驚喜,不想進門,屋裏就傳來了窸窸窣窣地響動聲,還伴隨着女人的喘息、呼喊跟元寶時不時的叫聲:
“啊,啊,喵~”
視線掃過玄關處的掛鐘落在地上熟悉的女人高跟鞋之上,殷立霆的臉驟然黑了一片:
四點,她怎麼會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