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寶兒今天起得很早,快速地洗漱,換了衣服,連早餐也沒喫,坐着出租車急忙地去了一個她很不願意去的地方。
“安耒,安主任在嗎?”
顯然她來得太早,天色才灰朦朦的亮,醫院裏的醫生大部分都還沒上班。
急診室的護士看了她一眼,見她身上沒有明顯的傷,語氣不悅打發她,“如果你要看病請到右手邊先掛號排隊,我們急診這邊不能指定哪位醫生。”
“我有急事要找安耒。”
護士覺得她在無理取鬧,冷着聲音想趕她走,“每個病人都有急事找醫生,醫生也是人,他們也要喫飯睡覺的,不然哪有精神給你們看病。”
大概是見喬寶兒還賴得不走,上夜班心情有些浮躁的護士臉色黑了下去,“安主任不在急診科上班,你有什麼事就等到8點去綜合樓那邊……”
安耒在醫院也算是有名氣,像這種從海外聘請回來的尖端醫生不可能在急診室坐班。
喬寶兒怔了一下,立即反駁,“我上次明明在這裏看見他的。”
“那就是你認錯人了,安主任不屬於急診科,”護士已經不想理她了,“我們這裏很忙,有很多病人需要看病換藥,麻煩你到邊上去。”
喬寶兒後退幾步,坐在過道邊上的鐵椅子上,她表情有些遲鈍,擡頭看着牆壁上的電子時鐘,顯示清晨5點30分,確實是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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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底是她沒睡醒,還是真的記錯了,上次她腳崴到了明明是安耒給她包紮的……
昨天她偷聽到了唐聿跟莫高的談話,他們好像從安耒那裏拿走了一個u盤的視頻文件,她不知道那視頻是什麼,安耒本身就很可疑,現在連唐聿都找上他了,肯定有問題。
“喬小姐,你上次腳傷還沒好嗎?”一把青澀嬌甜的聲音從她頭頂響起。
喬寶兒揚起頭,看着眼前這位穿着淺粉色制服的實習小護士,“你在跟我說話?”
對方像是有些尷尬笑了笑,“我認得你,上次安主任親自給你包紮腳傷。”話頓了頓,她補充一句,“還有,你那天走了之後,那個男人有回來找你呢。”
‘那個男人’應該指的是君之牧。
喬寶兒和君之牧長相很出衆,當天的醫生護士認得她也不奇怪,這位小護士還特意去看了她的名字。
“你跟安主任是認識的朋友嗎,他平時都不下來急診科的,他已經被調派出國了,你不知道嗎?”
安耒被調派出國了。
喬寶兒離開了醫院,腦袋有些混亂,那位實習護士不像在說謊,不確定安耒是不是真的被調派出國,但肯定他不在這家醫院了。
誰把他弄走了?
她在醫院圍牆外的石椅子坐了一個早晨,渾渾噩噩地,很不甘心,早就應該從安耒入手盤問清楚。
“小姐有沒有興趣到我們公司應聘?”
她沿路返回,走了二個小時了,也沒覺得累,一直在想着事情,走到城東廣場時,忽然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拿着一張宣傳單遞到她面前。
喬寶兒想直接走過去,可對方像是很堅持,跟了她走了一小段路,“小姐你的形象真的很適合當我們公司的網紅,現在網紅行業很喫香,保證你能大賺……”
“我對錢沒興趣。”
對方聽她這麼幹脆拒絕,像是好奇了,“生活不是爲了賺錢花錢,那你活着是爲了什麼?”
喬寶兒覺得這個女人的問題真的問到心坎去了,活着,爲了什麼。
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她,“我也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現在自己渾渾噩噩的堅持,到底是爲了什麼。
喬寶兒迷茫地環視着一圈這片繁華城東廣場的人來人往,人們都爲生活各自忙碌着,大家都有自己追逐的幸福,可是我呢,她脣角露出一抹自嘲譏笑,苦澀又無措。
對方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秀眉微挑,遞給她一張名片,“我叫lucy,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了,或許哪一天喬小姐你會需要我的幫忙。”
這個叫lucy的女人直接將名片塞到她手上,喬寶兒沒反應過來,那女人已經邁快步走遠了。
“她怎麼會知道我姓喬?”
喬寶兒快速地掃了一眼這張普通的名片,lucy這應該是大衆的業務名字,她是誰,她雖然長着華人的五官,但說出的中文很拗口。
喬寶兒下意識去追,可她剛想跑,另一個方向一把熟悉的聲音把她喊住了。
“嫂子!”是君之妍。
喬寶兒非常喫驚,君之妍像是很激動,跟她久別重逢一樣,撲過來,就緊緊地抱住了她。
“嫂子,你爲什麼不回家?”她問得簡單,直接。
喬寶兒被這麼抱着,有點不自在,對上她純潔的眼神,更不知道怎麼回答。
“之妍,你在做什麼!”
對面的馬道,一把陰沉的聲音朝這邊喝斥。
君之妍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繃直身體,然後轉頭看向馬道那邊的江美麗,立即鬆開了喬寶兒,後退一大步。
而馬道那邊的女人蹬着高跟鞋疾疾地走了過來,江美麗開口就是命令,“不準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立刻到我這邊來!”
喬寶兒看着君之妍把頭壓得很低,怯生生地走到了江美麗身邊站着,不敢反駁半句。
平時見面,喬寶兒再怎麼不願意也會開口喊她一聲‘媽’,但現在喊不出口,擡起頭,安靜地直視着眼前這位貴婦。
“真沒家教。”江美麗彷彿從來都看她不順眼。
喬寶兒不想跟她多說,轉身就走,但江美麗有些不依不撓,朝她背影喊一聲,“離婚協議你趕緊簽了。”
“本來就是山雞,以爲懷孕了就能變鳳凰了,你但凡有一點自知之明就知道我們君家你高攀不起。現在我兒子不要你了,你最好別胡攪蠻纏,否則別怪我們下手不客氣。”
江美麗對她說話一直都這麼難聽,不知道哪得罪她,跟以前一樣,喬寶兒告訴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了沒有,站住,給我站住!”
身後的江美麗見她無視自己,急地大罵。
“伯母,怎麼了?”另一道身影跑了過來。
喬寶兒已經走到了馬道邊,招了一部出租車,但聽到夏垂雪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回頭,她在想,如果夏垂雪是君家的孫媳婦,那君之牧的母親肯定很滿意的。
“喬寶兒,你不知道之牧他會彈鋼琴吧,他的鋼琴是小時候伯母親自教他的,他昨天還給我們演奏了,他彈得很動聽,現在的君家很和睦,大家都很開心,希望你別打擾他。”
夏垂雪說的每一個字都那麼深刻,嘲諷。
喬寶兒臉上沒有情緒,她依舊保持緘默,坐入出租車內,用力地拉上車門。
車子很快發動離開,她視線沒有焦距的看着車窗外。
他以前那麼討厭鋼琴,現在他忘了她,也忘了那些童年不好的回憶,或者真的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