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姜時便帶着一身清涼氣息出現在屋子裏。
他重新點燃了龍鳳花燭放在牀旁。
儘管已是白日,但想起昨晚應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他的心中既惋惜又歉疚。
看着牀上緊閉雙眼的少女,姜時輕嘆。
二人的新婚之夜,他卻讓她苦等了一夜。
縱使原因不在他,他依舊感到歉疚。
也堅定了要絞殺雲暄的決心。
姜時垂眸,掩飾眼底一閃而過的冰冷殺意,正想要輕手輕腳地上牀,不曾想鬱檀琦忽然睜開眼睛,那雙清澈圓潤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他。
“你洗好啦,你要睡哪一邊?”
姜時一怔,“我睡外邊吧。”
其實男女同牀之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男子睡裏邊,女子睡外邊,這樣方便女子伺候男子。
當然,疼愛娘子的男人,自然會主動睡外邊來照顧自己的娘子。
“好。”
鬱檀琦往牀裏邊挪了挪,給姜時騰出一個位置。
這是他們第一次同牀共枕。
以往兩人再怎麼親熱黏糊,就算鬧到了牀上,姜時也不會真的和鬱檀琦睡在一張牀上。
儘管是在武安侯府,但姜時依舊注意禮節規矩,隱忍堅持,守住最後的底線,不願在婚前與她做出最後一步。
而鬱檀琦就喜歡看他慾望與理智交織時隱忍的模樣,很喜歡撩撥他。
因爲知道他最後一定會忍住,所以肆無忌憚,有恃無恐。
然今,兩人已經拜過天地,有了官府文書,是合法夫妻,姜時不用再忍耐。
鬱檀琦背對着姜時,雙手無意識放在胸前,耳邊的心跳聲擾亂了她的思緒。
她亂七八糟地想,現在還算洞房花燭夜嗎?
都第二日的白天了。
他在外忙了一夜,她要不要勸說他休息呢?
不是她害怕,是她心疼他。
就這麼胡思亂想着,鬱檀琦忽然發現,怎麼她等了好一會兒了,身邊都沒有動靜?
難不成他睡着了?
鬱檀琦下意識翻身看向姜時。
青年面對着她側躺着,閉着雙眸,蒼白昳麗的臉龐此刻放鬆下來,殷紅的脣輕抿,儘管面無表情,卻依然讓人感覺得到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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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時累極了,竟然就這麼睡了過去。
鬱檀琦放輕呼吸,不忍吵醒他,眼神卻不禁在他的臉上流轉。
飽滿的額頭,清雋如畫的眉眼,高挺的鼻子,殷紅的嘴脣。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呢?
她靜靜地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想要觸碰他的臉,但最後停在他臉上一指的距離。
在她要放下手時,忽然被他伸手抓住,整個人被帶入他的懷中。
青年低沉暗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檀琦,乖,好好睡一覺。”
她趴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上,聽着耳畔平穩有力的心跳聲,輕輕應了一聲,緩緩閉上眼睛。
她的確該睡覺了。
或許是姜時終於回到她身邊,內心不再擔憂害怕,鬱檀琦眼睛一閉,很快就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身旁已空無一人。
她連忙起身大喊:“子安,你人呢?”
琳琅和桃華聞言立馬撩開簾子。
“小姐,世子不久前剛出門,說是宮裏有要事,晚點會回來。”
“晚點是多晚?”
“大概是黃昏時分,世子說了,如果到了晚膳時辰他還沒有回來,就讓小姐先用膳,不用等他。”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現在是申時五刻。”
她竟然睡了這麼久。
鬱檀琦打開窗戶,看着外面明媚的陽光,有些恍惚。
明明已經和姜時成親了,她怎麼比之前還要患得患失內心不安呢?
都怪該死的雲暄。
閒着沒事在她大婚之日發難造反。
一向沒什麼起牀氣的鬱檀琦現在難得有了起牀氣,一張粉嫩漂亮的小臉面無表情。
她邊洗漱穿衣邊問外面的情況。
琳琅將自己打聽到的一五一十說給鬱檀琦聽。
“聽丹青和丹畫說,昨日晉王他們離開武安侯府後,在進宮的路上遭到了叛軍的圍追堵截,一時進不了宮。而秦王則帶着叛軍逼宮,秦王手拿長劍,竟然想弒父殺君奪得皇位。”
“幸好關鍵時刻皇后娘娘替皇上擋了一劍,秦王也被匆忙趕來的晉王殿下擒住,而這時雲王又帶人逼宮,血洗皇宮,若不是世子及時帶兵支援,恐怕皇上和皇后都……”
“皇宮打了一夜,最後黎明時,雲王因爲不敵世子,帶着手下的人和叛軍倉皇而逃,現在大概已經出了京城。”
“而今京城百姓人心惶惶,大街上都沒有幾個人敢出來,很多人都很害怕雲王捲土重來攻打京城。”
聽到雲暄失敗出逃,鬱檀琦鬆了口氣,又問道:“爹爹他們呢?還有大舅母他們,都沒出事吧?”
“老爺他們都沒有出事,不久前老爺和謝大少爺就來了侯府,因爲小姐在睡覺,所以就沒有吵醒你。”
“爹爹和大表哥來了?你怎麼不早說,快帶我去見他們。”
……
鬱尚恆和謝璟看到安然無恙的鬱檀琦時,皆鬆了口氣。
“還好你沒事。”
他們昨晚知道外面發生動亂,特別是武安侯府只出不進時,心急如焚,等到今日雲暄逃離京城後,便迫不及待來武安侯府找鬱檀琦。
門僕認得鬱尚恆,卻不認得謝璟,險些沒讓謝璟進門。
最後是姜時正好出門時看到他們,但哪怕聽到姜時親口說鬱檀琦沒事,他們也不放心,一定要親眼看到她才放心。
謝璟看着鬱檀琦梳上婦人的髮髻,明明早有準備,心口卻仍然一陣痠痛苦澀。
他低眸,不敢讓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情愫。
儘管他知道,她一直把他當成哥哥,根本看不出來他對她的情意。
鬱檀琦說道:“京城最近不太平,爹爹和表哥一家還是趕緊離開京城回去吧。”
鬱尚恆道:“你同爹一起去濟寧州吧,等京城太平了,再讓姜時接你回京城。”
謝璟也不禁說道:“檀琦妹妹同我回陳郡也可以,正好你不在家裏的這三年裏,外祖母他們都很想你。”
鬱檀琦搖頭:“不,我不會離開京城,我不想離開子安。”
鬱尚恆蹙眉,卻也無法態度強硬,只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你留在京城恐怕會讓姜時爲你分心,如果同我們去濟寧州或者陳郡,姜時也許能夠更加放心,可以全力以赴與雲暄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