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大步上前，鬱清落還沒出聲，腳下先踩到了什麼。
低頭，她就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照片，都是父親摟着一個年輕女人、說笑着出入同一棟豪宅的，照片是遠景、帶有拍攝時間，還有個別放大處理的，依稀能看清臉跟表情。
都是這幾天的。
一張張翻着，鬱清落也像是晃遭雷擊，簡直不敢置信。
在她的認知裏，鬱家就是那種標準的老式傳統家庭，男主外女主內，觀念上也有點重男輕女、大男子主義，兩人是不是愛情不好說，但多少年都是和和睦睦、相敬如賓，記憶裏好像都沒怎麼吵過架，甚至經常她還會有種“母親強勢、父親舔狗”的錯覺。
所以，家裏再重男輕女，母親喜歡可歡，父親也跟着妥協、一樣偏愛。
她一直以爲父母的感情很好，甚至於很羨慕他們老一輩這種同甘共苦、白頭到老的責任感，也許不盡如意，在現在這個浮躁快餐的時代卻難能可貴。
這都要奔着花甲的年紀了，怎麼會出這種事？
這一會兒功夫，鬧騰的兩人也被拉開了。
鬱爸爸衣服歪扭、臉上還有明顯的巴掌印，鬱媽媽披頭散髮、泣不成聲，都狼狽不已，鬱大伯一家加可歡兩頭勸着，兩人被分隔着推坐到了沙發的兩端，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就在這時，鬱奶奶被傭人扶着進了門：
“這是怎麼回事？這又鬧什麼？”
倏地起身，鬱媽媽又一通嚎啕大哭：
“媽，你回來了？你看看大富做的好事，你可要替我做主！要不是我朋友恰巧看到我的項鍊起了疑，我都發現不了一大把年紀他竟然還出去偷喫？”
“你看看，對方還是個有家庭的。”
“這要傳出去，還要不要見人了，公司還幹不幹了？”
鬱媽媽一通哭訴，鬱清落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大概就是父親用藉口騙走了母親珍藏的藍寶石項鍊送給了小三，不巧被母親的朋友發現還給拍了照片，然後又碰巧知道了那女人的住所。
今天，母親經過附近，正巧看到父親跟那女人從屋裏親密走出，女人還戴着那條項鍊，兩人就打了起來，父親推開母親還拉走了她。
然後，回家就這樣了。
視線掃過手中的照片，明顯是精準拍攝，而且不是一天兩天的，鬱清落一看就明白，這大概率是早有端倪、找了私家偵探查的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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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一出，要麼就是碰巧撞上，要麼應該就是特意去捉姦的。
只是父親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幹這種糊塗事兒？
這不是在全家人的傷口上撒鹽、還陷自己於不仁不義嗎？
鬱清落忿忿的一口氣還沒上來，鬱奶奶一盆冷水先潑了下來：
“多大點事兒？小輩親戚都在呢，知道丟人你還鬧成這樣？一大把年紀了，他也不過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真是沒個輕重。”
“媽？”
驚叫一聲，鬱媽媽沙啞的嗓音都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屋內明顯有片刻壓抑的靜默，甚至於連一直抽噎的鬱媽媽都停止了淚水。
原以爲奶奶是被請回來主持公道的，不想鬱奶奶一番操作直接驚呆衆人，她直接讓傭人打掃客廳、讓這事翻篇不許再提、讓大家都散了。
原本是聽到風聲、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的，一見這種情況，鬱大伯一家留下了剛湊的十萬塊就離開了。
屋裏很快倒是恢復了平靜，就在鬱清落跟鬱可歡交換着眼神、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的時候，張律師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電話打到了鬱媽媽的手機上，最後是公放着接着。
大概就是通知他們，鬱景陽的案子很棘手，原告又變卦了、提出精神問題、追加了精神賠償，暫時可以保釋，但要一千萬美金，還不能離開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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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還舉了個就近的案例實證，案子四年後和解的，被告不差錢，前前後後至少花費了一億美金，因爲按照條款，原告的律師跟抽成費用最後都要由他們負擔，律師叮囑他們提前做好錢財方面的準備，以免需要的時候影響進度。
國外不比國內，不存在事後結算一說，差一分錢，律師可能就撂挑子了。
電話掛斷，所有人都沉靜了下來，臉色也都更難看了。
鬱清落心裏有底，但她一個字也沒提。
第一個出聲的是鬱媽媽，她眼睛還紅腫着，聲音也是啞的，卻已經顧不上出軌跟小三的事兒了：
“一億，就是打個對摺、均攤到每年至少不也要七八千萬人民幣？我們上哪兒湊那麼多錢？”
想到什麼地，甩手他指向了鬱爸爸：
“這些年你從我這兒拿走了多少？還有我的藍寶石項鍊，現在最少也能賣一百多萬，你馬上都給我要回來，一件也不能少，否則我就去法院起訴，這都是婚內財產，我買了什麼我都存過照，有發票的。”
“景陽不能有事。”
“媽，你的金子也先賣了吧，還有落落、可歡，你們也回去想想辦法……”
鬱媽媽焦急的話還沒說完，鬱奶奶跟鬱爸爸同時拍了桌子。
“胡鬧！”
“你別亂來。”
兩人一出聲，鬱媽媽也惱了，剛坐下又一個彈跳蹦了起來：
“媽，鬱大富，景陽也是你們的兒子、孫子，國外那是什麼環境，你們沒看景陽已經瘦地不成人樣？”
嘶吼着，鬱媽媽又泣不成聲：
“嗚嗚，他可是鬱家唯一的男丁，你們要眼睜睜看他流落國外、鬱家徹底絕後嗎？真要等上幾年，他還能不能活着回來都不知道，你們這樣就不怕以後沒人送終？”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狠心自私的父親跟奶奶，這時候還護着外面的女人，她這嫁地什麼人啊？
淚嘩嘩地，哀莫大於心死。
他們敢不顧景陽死活，她就敢鬧得那女人家破人亡，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一個大喘氣的抽噎，鬱媽媽的要挾還沒出口，一邊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狠了，鬱奶奶突然道：
“你少詛咒我們，鬱家不差他一個敗家子！”
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三人都驚了下，這次出聲地是鬱可歡：
“奶奶，你什麼意思？爸不會在外面還有私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