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夜空裏又開始飄下了雪花。
回去的路上,車內一如來時的安靜,可是氣氛卻隱隱有些不一樣了。
陳蘇木一直盯着宋青葵看,看她還泛着紅的眼尾,眼裏裹着探究還有一些莫可名狀的情緒。
是什麼樣的女人呢?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纔會上一秒還在臺上要人性命,下一秒就在街邊痛哭失聲。
他的手不自覺的擡起,想要去撥弄一下宋青葵的髮尾,手機忽然響了,有人發了一條短信給他。
陳蘇木擰着眉,‘嘖’了一聲,不甚耐煩的掏出了手機,只看了一眼,脊背便悄悄挺直了。
他看了一眼宋青葵,宋青葵正在閉着眼似是睡着的模樣,便拍了一下司機的肩膀,示意他變道。
已是臨近傍晚,天空灰濛濛的,雪花輕飄飄的落了下來。
車子下了一個陡坡,整個車身都抖了一下,宋青葵一下被震醒了,她眨了眨眼,看了一眼窗外,聲音尚帶着嘶啞問道:“到市區了嗎?”
陳蘇木遞了一瓶礦泉水給她,“嗯,到了。”
宋青葵倒也不矯情,接過水喝了兩口,腦子清醒了一些,再往車窗外看的時候,眉眼冷漠了一些,“不是讓你送我去紅旗路嗎?這是往哪裏走?”
陳蘇木正在打手機遊戲,遊戲裏廝殺的聲音格外激烈和吵鬧,他頭也不擡的回道:“別明知故問了,這路你應該很熟悉纔對。”
正說着,車子便停了下來。
不遠處,兩個人影靜靜的等在那兒,是陸燃和段清和。
陳蘇木看着宋青葵,眼裏含着譏誚,“下車啊,難不成還等人抱着你下車啊。”
宋青葵一時無話,一口氣悶在胸口,氣沖沖的開門下車。
她走向段清和,言語很不客氣,“段清和,你又想幹什麼?”
“青葵,你先等等,我有事跟陳蘇木說。”段清和溫和而又堅定的打斷了宋青葵的話。
陳蘇木一聽這話高興了,眉開眼笑的湊到段清和麪前,“哥,你要跟我說什麼?”
坐在輪椅上的段清和朝他招了招手,“你下來一點兒。”
陳蘇木腰身往下躬了一點兒,很聽話。
下一瞬,‘啪’的一聲,段清和擡手就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猝不及防之下,陳蘇木被這力道扇得腳下都打了一個踉蹌。
髮絲散亂的遮住了他的臉頰,耳垂上的流蘇耳環晃動着,陳蘇木猛然回過頭,大聲的朝着段清和吼道:“哥!”
憤怒、惱恨,還有委屈。
一聲輕哼從段清和的鼻腔裏溢出,他看着陳蘇木,眼眸平靜無波,“陳蘇木,我說過,不要在宋青葵的身上動歪腦筋。”
“我沒有!”陳蘇木像個小孩兒一般,不服氣的大聲反駁。
段清和並不理會他,只是朝着宋青葵示意,“進屋吧,外面冷。”
宋青葵腳步未動,搖頭,“清和,我要回去了。”
陸燃搭着話笑道:“進去吧,夏音離和段知魚她們都在裏面,就等你呢。”
話音還未落下,夏音離和段知魚就從門口跑了出來,兩人一左一右的抱着宋青葵,“快進去,在外面呆着幹什麼,我們做了巧克力鍋和熱可可,你不是最喜歡了嗎?”
宋青葵脣微動,卻是再也沒有說出什麼拒絕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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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鍋啊,她好久都沒吃了。
幾個女人進去後,陳蘇木像是憋不住了一般,帶着哭腔朝着段清和吼道:“哥,你怎麼能這樣?一次兩次都爲了這個女人教訓我,憑什麼啊!我纔是和你一起長大的人!”
段清和的眼眸很冷,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因爲你的自作主張,你讓她見到了不該見到的人。陳蘇木,看來平日裏是我對你太容忍了,所以你纔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胡來!”
陸燃忙打着圓場,“清和,他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教訓一下就得了,我以後會好好看着他的。咱今天就不說了吧,青葵還在裏面等着我們呢。”
段清和這才作罷,別過眼不再看陳蘇木,自顧自的搖着輪椅進了大廳。
陸燃拍了拍陳蘇木的肩,“記喫不記打,上次我就提醒你了,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陳蘇木揮開他的手,“關你屁事兒,滾開!”
餐桌上正煮着巧克力鍋,有人在玩撲克牌,有人在看電視,夏音離和段知魚拉着宋青葵到桌子旁坐下,“快嚐嚐,這可是下午從國外運回來的巧克力,味道應該很好的。”
夏音離拿着一串棉花糖,在巧克力鍋裏沾了沾,又從冰水裏過了一下便遞到宋青葵的嘴邊,“來,張嘴,啊……”
宋青葵沉默了兩秒,擡眼看向夏音離。
夏音離眨了眨眼,沾着巧克力醬的棉花糖又朝宋青葵的脣邊湊了湊,“看着我幹什麼?喫啊?你不是最喜歡喫這個了嗎?”
宋青葵眼裏微微泛起了紅,她問:“趙小滿爲什麼會退學?”
段知魚和夏音離對視了一眼,隨即段知魚尷尬的說道:“那誰知道啊?她自己讀不下去了唄。”
“是嗎?”宋青葵的視線轉移到段知魚身上,“不是你哥嗎?不是段清和讓她退學的嗎?”
“啊?”段知魚有些不解,“我哥?不會吧。”
宋青葵垂眸笑了一下,似愉悅似無奈,她復又擡眼看向夏音離,“那音離你來說?爲什麼無緣無故的你們要把趙小滿趕出學校呢?”
夏音離手腕微微抖了抖,她笑道:“說什麼呢,我跟她無冤無仇的,我幹嘛要趕她啊?”
“無冤無仇?”宋青葵喃喃重複着這四個字。
她緩緩起身,帶動着椅子刮擦着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響。她與夏音離面對面站着,近在咫尺的距離,近到都能看到彼此眼瞳的顏色。
“夏音離。”宋青葵叫着她的名字,“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做的事情嗎?”
夏音離脣角不自覺的牽動了一下,“我們做了什麼事情啊?小葵花,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有點嚇人啊。”
宋青葵輕聲說道:“你們總是刻意忘記叫趙小滿喫飯,不讓鐘點工洗趙小滿的衣服,心安理得的讓趙小滿爲你們跑腿做作業,讓趙小滿住北邊最小的那間沒有窗的臥室,不許趙小滿用你們的健身器材,凡是趙小滿碰過的東西,你們總會悄悄扔掉……”
“不要再說了!”夏音離剋制不住的打斷了宋青葵的話。
宋青葵卻並沒有停下,“夏音離,因爲你自己曾在深溝裏,所以你欺負着趙小滿是不是很滿足?很有優越感?”
“我讓你不要再說了!”
“那你倒是告訴我,那封郵件到底是什麼?!”宋青葵一把抓住夏音離的衣服,吼了出聲。
那串裹着巧克力醬的棉花糖掉到了鍋裏,濺起了無數巧克力醬,沾染了整個餐桌,紅褐色,像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