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還想要問問你,你放着好好的莊園不住,來這裏幹什麼?”周政鴻一邊問着,一邊已經繞過周淮深走進了這間套房。
但很顯然,周淮深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只是說道:“如果你沒別的事情,我睡回籠覺去了。”
“你住這個小區,是爲了紀繁星?據我所知,她好像也在這個小區?”周政鴻在他準備轉身的那一刻,還是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
周淮深深吸了口氣。
對於這個問題,他已經煩不勝煩了。
“你來找我,就只會談這個話題嗎?你沒說煩,我都已經聽膩了。”
說罷,周淮深便再度準備轉身離開。
周政鴻自然是馬上叫住了他:“我給你發了那麼多條消息,爲什麼都不回?”
周淮深的眸光漸深,數秒後才冷冰冰地說道:“生日宴會的事情,我勸你還是取消。”
他不會去的。
他最排斥的,就是生日。
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爲什麼要過?
別人的出生,全家老小都歡欣雀躍的。
可他的出生,又有誰是爲他歡喜的呢?
母親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
父親更是將他視作垃圾,恨不得直接扔了。
大概只有爺爺,是真的打從心底接納了他的存在。
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對生日的排斥。
周政鴻當然不會接受他的決定,他直接踱步來到周淮深面前,不容置喙地說道:“生日宴會的一切事宜,我都已經讓人安排好了。”
“現在取消,你讓我的顏面往哪兒放?”
周淮深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只是一場生日宴會而已,取消就取消了,怎麼還扯到顏面了?”
“還有,都快病入膏肓了,還是讓自己多休息吧,少折騰這些沒用的。”
聽到這話的周政鴻,無疑被氣得不輕,面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周淮深,你!你就不能念着點你老子的好啊!”
“那你倒是做一點,能讓我念你好的事情。”說罷,周淮深就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
“周淮深!”周政鴻疾步跟上前去。
但迴應他的,是那扇被用力關上的房門。
看到這兒,周政鴻不由得一臉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人家都說,有的孩子是來報恩,有的是來報仇的。
很顯然,他的這個兒子,就是來報仇的。
他現在費盡心思地安排這一切,不還是爲了他嗎?
這小子怎麼就一點都不明白他的苦心?
想到這兒,周政鴻只好對着眼前的這扇門說道:“生日宴會你可以不來,但如果你不來,我就直接放棄治療。”
“……”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周政鴻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兒來的自信,竟敢以此來威脅周淮深。
雖然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他還是想要賭一次。
這場生日宴會,他必須要舉辦。
一,是要將周淮深正式介紹給大家。
二,也是想處理一下週淮深跟紀繁星的關係。
他們周家的繼承人,肯定不能跟那種女人在一起。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上不了檯面。
周政鴻又在房門口站了一會兒,見周淮深並不打算理會他,便準備離開了。
但這時,房間的門卻突然開了。
周淮深站在門後,只露出了半張臉。
也因此,臉上的神色多少讓人有點看不清。
“你沒必要拿這種事情來威脅我。”周淮深說到這兒,這才緩緩擡眸看向了周政鴻:“咱們到底誰活得更久,還是個未知數。”
關於周淮深生病的事情,周政鴻當然也有所耳聞。
在這之前,他都刻意地不去理會。
爲了自欺欺人,他甚至一直告訴自己,這可能是周淮深故意對外放出去的消息。
至於目的,就是想博得大家的關注。
要不然,這年紀輕輕的,怎麼可能就要死了呢?
直到周恩婷上次很認真的跟他聊了這件事,他才終於信了。
他私底下也聯繫了很多醫生。
看到周淮深的病歷,全都搖頭,不敢攬這個活。
但他當然不會就這麼放棄希望。
周政鴻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正色看向周淮深,說道:“什麼誰活得更久?你才幾歲啊?你一個年輕人,爲什麼要跟我一個將死之人比誰活得更久?”
“因爲我也是將死之人!”周淮深面不改色地說出了這一事實。
沒什麼好隱瞞。
說不定一年之後,這個世界上,真的就沒有一個叫做周淮深的人。
而他在這個世界上所經歷的這一切,也都將變成一場夢。
“周淮深,我不允許你說這樣的話!聽到沒有!”周政鴻被他這麼一說,卻第一次在這件事上情緒失控。
說實話,得知他自己病重的事情,他也從未情緒失控過。
但現在,他的情緒確實有點繃不住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甚至做過相關的噩夢。
每每夢醒,他都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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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如今他所經受的一切,可能都是命運給他的報應。
是報應吧?
誰讓曾經的他,那樣的狂妄自大?
也不曾將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放在眼裏。
直到他一點點地失去自己所擁有的。
他才意識到,每個人在命運面前,其實是多麼地渺小又無能爲力。
“周淮深,我就算是搭進去一切,也會讓你好起來的!你前面的人生,我都沒爲你做過什麼,但在讓你活下去的這件事上,我一定全力以赴!”
“周淮深,你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這件事!咱們都在陪着你!”周政鴻滿目灼灼地看着他。
這番話,還挺讓人動容的。
周淮深差點就被感動到了。
但他很快就清醒過來,並且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你這麼不希望我死掉,是怕家業沒人繼承嗎?還是怕周家沒後?”
“周淮深!我剛才就跟你說過了,你稍微念着一點我的好,行不行!好,我承認!我以前是沒對你盡過父親的責任,我確實不是東西!但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發自我內心!”
“沒有那麼多的原因,就因爲……咱們是一家人。”周政鴻說着說着,眼眶有些泛了紅。
有些道理,是他明白得太遲了。
他只希望,一切都還能來得及。
周淮深的神色分明也有所鬆動,沒有那麼冰冷強硬。
周政鴻垂下眼眸,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問道:“生日宴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