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滿月冷冷淡淡瞥了他一眼。
隨後宛若他是空氣,直接略過他,朝着前方的計程車走去。
拉開車門,坐入,一氣呵成。
計程車駛離。
副駕駛座上的宋祕書微微咋舌,她不敢扭頭去看自家大boss的臉色,只輕聲問:“霍總,要跟上去嗎?”
霍璟博並未動怒,俊美的臉龐上神情仍舊淡然,他優雅地理了理袖口。
“不必,她會來找我的。”
升上車窗,他脣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回公司吧。”
宋祕書暗暗感嘆。
時間確實能磨礪人啊,放在三年前,霍總哪兒會有這種耐心和商小姐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他想要的,只會直接把人綁了扛回家。
如今,終於也學會尊重人了。
不得不說,老爺子還是很有遠見的,強行利用時間和距離阻止了霍總的瘋批,讓他沉澱,變得穩重。
畢竟過日子這種事,終究不能只靠強取豪奪。
就是不知道……商小姐願不願意接受這場幡然醒悟。
商滿月在醫院陪了舅舅一整天,他得知做手術能有一半的成功機率,依舊愁眉苦臉。
總想着,萬一就死在手術檯上了,那該怎麼辦。
一邊說一邊哭,都開始拉着商滿月的手清點家裏的財產,告訴她要怎麼分配。
分三份,一份給他老婆,一份給兒子,一份給商滿月。
商滿月不得已,只能先給他透露消息,如果能請到郝醫生給他做手術,成功率能提升到百分之八十,讓他先把心放回肚子裏。
程千帆當即眼眸發亮,“真的能請來嗎?”
他也不傻,這種頂級的醫生,都是屬於財富自由的那一類了,未必是砸錢就能請的來的,很多時候,靠的都是人情。
他家滿月已經不是霍太太了,沒有了霍璟博這個強有力的丈夫當靠山當人脈,哪來的人脈呢。
商滿月一時啞然。
下午她又給郝醫生打了幾個電話,一如既往關機。
其實早上見到霍璟博那會兒,她心裏就有數了,只是還是不甘心罷了。
面對着舅舅求生的眼神,她扯出一抹微笑,“當然了,你不總說我什麼都能搞定嗎?”
“是,是,是……”程千帆搓着手,“我家滿月最厲害了,有你在,舅舅就放心了。”
傍晚程讓過來,程千帆又有精神和他鬥嘴了,話裏話外數落他一個男娃還不如自家姐姐。
他生病後,程讓多少讓着他,也不反駁。
程讓將商滿月送出病房,和她說,明兒週末了他不上班,她可以睡個懶覺,睡足睡飽了再過來,她回來這幾天肯定沒睡好,黑眼圈那麼大,都變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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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滿月一巴掌拍他腦門上,“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我錯了,我姐最美了,世界第一!”
這時,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商滿月拿出手機,是霍璟博發來的消息:【一起喫個晚飯吧,你還欠着我一頓燭光晚餐呢。】
她眉心輕蹙。
手機猛地被奪走,程讓臉色不佳,“姐,你不會……還對這個渣男餘情未了吧?”
他向來是支持商滿月和他的偶像顧羨之的,萬萬沒想到,他姐纔回來幾天啊,霍渣男聞着味又湊過來了。
畢竟之前他姐對霍渣男那是愛得死去活來的,他很擔心她又會被渣男甜言蜜語衝昏了腦袋。
“別瞎想。”
商滿月拿回手機,她並未多做解釋,怕程讓又和以前一樣衝動。
而霍璟博捏死他們,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她和狗男人之間的事,不能累及家人。
“好了,回去守着舅舅吧,我走了。”
程讓看着商滿月離去的背影,眉頭擰成了小山峯。
他是不是該做點什麼呢……
…
商滿月坐上計程車,司機問她:“客人,您要去哪兒?”
她原本想說程宅的地址,話到了嘴邊,還是變成了滿月灣。
約莫一個半小時,車子抵達。
她下了車,站在門口,仰頭看着眼前奢華的別墅,這兒承載着她許多的回憶。
甜蜜苦澀,痛苦怨恨,絕望憤怒。
那些她以爲已經淡去的情緒,重新站在這裏時,不知不覺又變得那樣清晰刻骨。
她突然間連呼吸,都有些不暢快。
沉重的雕花木門忽然間緩緩開啓,一傭人走出來,恭恭敬敬地喊着,“太太,您回來了啊。”
商滿月認得她,她之前在老宅伺候,大抵是陳阿姨走了,又調了一個老人過來照顧霍璟博。
她只淡淡糾正,“你可以叫我商小姐,我已經不是霍太太了。”
傭人很明顯震驚了。
先生和太太離婚了嗎?什麼時候的事兒?沒聽先生提過啊……
商滿月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她直接走了進去。
別墅內的裝飾擺設,一如三年前,沒有任何變化。
恍惚間,好似她只是出了一趟門。
霍璟博從廚房裏探頭出來,見着商滿月,語氣十分自然地說,“還剩下一個菜,很快就好,你先坐。”
商滿月打量着他。
以前他講究君子遠庖廚,現在穿着西裝圍着圍裙,籤文件的手拿着鍋鏟炒菜,袖子往上挽着,露出了線條分明的小臂,正在顛鍋……
她怔住。
這與她想象中的談判不一樣,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最後一道菜端上了桌,霍璟博解下圍裙,稍稍整理,興許是身上多了一抹煙火氣,融化了他身上那冷然凌厲的氣息,都顯得有點平易近人,很有人夫感了。
他紳士地替商滿月拉開椅子,“坐吧。”
商滿月淡淡看他一眼,到底是坐下了。
霍璟博坐到她的對面,雖說是燭光晚餐,桌上的菜式卻不是西餐,全都是她愛喫的中式菜。
男人拿起醒好的紅酒,倒了兩杯。
“這幾年我學着做了些你愛喫的菜,味道還可以的,你試試看,給我一個評價,嗯?”
說着,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她的碗裏。
商滿月未動。
她來這兒,也不是真的要赴約喫飯的。
她輕擡眉眼,“霍總,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不妨開門見山吧。”
前夫前妻的,連敘舊都沒有必要的。
霍璟博黑眸幽沉,他的手肘撐在桌面上,十指合十,輕磕了下額頭。
他似有些無奈,“你又何必這樣心急,我們之間,連一頓飯都不能好好喫完嗎?”
三年前那個晚餐,也是他的遺憾之一。
商滿月扯了一下脣角,“這樣的溫情,不適合我們。”
男人眸底劃過一抹受傷。
半晌,他端起高腳杯抿了口紅酒,目光深深地凝視着她,一字一字地開口。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獻殷勤是什麼意思,不明顯嗎?”
他的手越過桌面,尋到了商滿月的手,不顧她的掙扎,用力地攥緊了。
大手包小手,那樣的契合。
“滿月,回到我身邊,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