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的禮部尚書府門可羅雀,除卻寥寥幾個採買的下人,甚少有人出門。
與之相反的卻是席輕顏的席府,京中人人皆知席輕顏與席殿國斷絕了父女關係,自此之後便沒有再回過禮部尚書府。
而她自己則新置辦了一座宅院,夙離霄更是帶着夙小墨兄弟倆日日到訪,便是安國公府家的小姐也日日上門,一點都沒有避嫌的意思。
曲奇手臂單手撐着下頜,席輕顏微微眨了眨眼睛,略有些無奈的看着對面的安窈窕,“你這日日都跑來我這裏,安國公真的不會多說什麼嗎?”
席殿國買賣官位一事牽扯出了許多朝臣,現如今更是成爲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以安國公的性子來說,段不會讓安窈窕出現在席府,可少女卻日日雷打不動的乘車過來,難不成安國公這是想通了?
手中拿着一把團扇,安窈窕用力扇了扇,隨即毫無形象的趴在了桌上,“他倒是想攔,但是沒攔住。”
“嗯?”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安窈窕還會上天入地,瞬移來席府?
迎着女子略顯疑惑的目光,安窈窕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隨即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席輕顏,“這,說來巧了不是,我院子裏剛好有個狗洞,所以……”
誰懂啊,她堂堂勳貴家的嫡女,居然會每日提着裙襬鑽狗洞,甚至有一次還被下人看到了,若不是安窈窕以重金收買了她,她這臉可算是丟光了。
額角緩緩滑下了三條黑線,席輕顏甚是無語的抽了抽嘴角,不愧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怪力少女,這所思所想,簡直異於常人。
粉頰漸漸染上了一抹羞紅,安窈窕不自在的揉了揉臉,頰隨即坐起身子,一臉擔憂的看着席輕顏,“明日便是衛淑妃準備的宮宴了,你若是不想去,不若裝病留在席府算了。”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夙離霄對席輕顏的看重衆人皆知,更何況席輕顏最大的底牌乃是夙小墨與席小晨。
他們對席輕顏十分敬愛,便是聽到旁人說席輕顏一句不好,也要氣勢洶洶的找回場子。
所以皇上便是再不喜歡席輕顏,不看僧面看佛面,爲了兩位小皇孫的面子,他也一定不會做太過分的事情。
可衛淑妃與姜妃便不同了,她們得了皇上的明裏暗裏的指示,定會在背地裏做些手腳。
更重要的是,衛淑妃、姜妃都與席輕顏結下了樑子,二人背後又有皇上撐腰,明日的宮殿怎麼看都覺得危險重重。
垂眸輕押一口茶水,席輕顏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脣角,水色的眸中飛快劃過了一抹晦澀,“與其被動等待,不若主動出擊,我倒是很好奇,衛淑妃與姜妃究竟達成了什麼合作。”
表面上看,夙塵安與衛國功夫已然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然而矛盾點卻是衛嫣然姐妹倆,衛淑妃與她同時有喜,衛國公究竟會選擇幫誰呢?
似是想起了什麼,安窈窕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擠眉弄眼的對席輕顏道:“聽說明日宮宴衛嫣然也會出席,她這胎還未坐滿三個月,膽子倒也太大了些。”
衛淑妃與衛嫣然有喜的時間差不多,不過與前者不同的是,衛嫣然現如今還沒有稱爲夙塵安的側妃,她如此迫不及待的出現在宮宴上,想必是爲了席輕顏而來。
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她的笑話嗎?眉宇間劃過了一抹異色,席輕顏滿不在乎的撇了撇嘴,隨即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既如此,那便明日宮宴上見真章吧。”
翌日
這一次的宮宴由衛淑妃與姜妃同時聯手舉辦,排場可謂是極大,京中但凡六品以上的官員,皆可讓自家女兒入宮。
席輕顏無意去出那個風頭,便只讓春桃準備了一身淡藍色漸變宮裝長裙,隨後又將插在頭上的珠釵拿下了兩只。
“你這小妮子,我只是去參加宮宴,又不是去相親,做什麼辦的如此花哨。”好笑的搖了搖腦袋,席輕顏看着春桃不依的嘟起了脣,屈指在她腦袋上輕輕彈了一下。
就夙離霄那個醋罈子,看到她這副模樣,難免不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而且這場宮宴夙小墨兄弟倆也會出席,她裝扮的如此華麗,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去搶風頭嗎?
“小姐你可是去參加宮宴,當然要豔壓羣放。”春桃可是名副其實的席輕顏吹,在她心中席輕顏一直都是最好的,更何況女子容貌本就豔麗無雙,若是不好生打扮,豈不浪費了這幅容顏?
瞧着小丫頭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席輕顏無奈,拿起妝匣中的一只琉璃金梅髮釵戴在了腦袋上,“好了,這下我們可以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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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可不是去單純的參加宮宴,席殿國出事不久,再加上席輕顏與他斷絕了父女關係,又搬出了尚書府,那些原本就對她看不順眼的人,自然不會錯過這次冷嘲熱諷的機會。
而且佩戴過多的首飾會影響席輕顏的發揮,叫她不能爲所欲爲的動手動腳,不過看在春桃如此盡心盡力的份上,便滿足她一次吧。
圓乎乎的小臉上終於劃過了一抹笑意,春堂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準備馬車與席輕顏一起駛向了皇宮。
看着宮門外密密麻麻的馬車,席輕顏淡漠的挑了挑眉,隨即在宮人的引領下,來到了衛淑妃的朝陽宮。
這位不愧是新上位的寵妃,院子裏不僅擺滿了各種名貴的花卉,便是連宮中服侍的下人也比旁人多了幾分傲氣,比之從前的董貴妃,恐怕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喲,這位不是禮部尚書府的大小姐嗎?哦不對,席小姐與席尚書斷絕了父女關係,現如今不過是平民一個罷了。”
掩脣與旁邊的人窸窸窣窣笑了起來,幾位略有些面生的少女站在不遠處,目光灼灼的看着席輕顏。
她們眼眸中的惡意絲毫不帶掩飾,當着衆人的面,便對席輕顏指指點點了起來。
就這?這算是今日的開胃菜嗎?
甚是無語的微微翻了一個白眼,席輕顏輕輕將散落在耳邊的碎髮別在了腦後,隨即一本正經的道:“這位,不知名的小姐?你口舌發黃眼袋發青,若是不及時治療,恐有性命之危哦。”
面色微微一僵,先前那位開口的少女立刻跺了跺腳,忍不住擡起指尖指着席輕顏,“你可知我是誰,竟敢在此胡言亂語,來人,將她給我……”
瞬間拿出了一張請帖,席輕顏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少女。,清冷的嗓音中帶着一絲濃濃的威壓,震懾的旁人不敢輕舉妄動,“我可是淑妃娘娘特意請來的貴客,這位小姐,你確定要對我動手嗎?”
眼波流轉間帶着一絲明晃晃的惡劣,席輕顏抱着雙臂語氣漠然的道:“既然這位小姐對我如此感興趣,那也應該知道我可是神醫谷的谷主。”
言下之意,以她的醫術絕不可能看錯,雖然方纔席輕顏是故意嚇唬她的,不過那些症狀,只需要一點小小的藥粉便足夠了。
少女臉上的神色一陣青一陣白,該死的,她怎麼又忘了,席輕顏可不單單是尚書府的嫡女,她更是神醫谷的谷主,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命脈。
吞了吞口水,少女不自在的挪了挪腳步,眼尖的看到了一旁緩緩而來的衛嫣然,她面色一喜,連忙來到了女子身邊,隨即挽住了她的手臂。
“五嫂,你可算來了。”
小小的腦袋充滿了大大的問號,若席輕顏記得沒錯,衛嫣然與夙塵安的婚禮可是在下個月,這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這位少女的五嫂,而且能夠這樣稱呼衛嫣然的,京中似乎只有那一位。
青陽郡主,蔣琴。
面色微微發沉,衛嫣然怨恨的看了席輕顏一眼,然而眼底深處卻充滿了濃濃的忌憚,她重重的冷哼一聲,刻意大聲道:
“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竟還有臉出現在這裏。”
都是因爲席輕顏,她纔會被關入大牢遭受折磨,那裏的環境臭不可聞,每日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屍體被擡出去。
見多了那樣的情況,衛嫣然整整做了半個月的噩夢。
小手下意識的摸上了自己的小腹,衛嫣然能夠出來還是因爲夙離霄的緣故,是他給了衛嫣然一枚藥丸,讓太醫診出了喜脈,更是讓夙塵安對她奉若珍寶,讓姜妃對她和顏悅色。
可這些又有什麼用,通通都是假的。!十個月後,她根本就生不出孩子!
“上不得檯面?衛小姐在說誰?”席輕顏身旁空無一人,然而女子身後卻彷彿帶着千軍萬馬,渾身上下縈繞着一股讓人無法忽略的氣勢,一出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上不得檯面說的便是你。”衛嫣然對席輕顏又懼又怕,按理說她不應該再招惹她,可她對席輕顏的恨意已然戰勝了所有情緒,如今的她,只想讓席輕顏當衆難堪。
不過這些人的目光究竟是怎麼回事……
“哦~看來衛小姐還是有點子自知之明。”眸中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席輕顏笑得一臉狡黠。
對面的衛嫣然卻漸漸鐵青了面色,用力握緊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