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看着宋音音說的，老爺子在針對誰也一目瞭然。
宋音音咬着嘴脣，臉色很難看，她低下頭，擋去眼裏的哀怨。
盛聿聲線穩定低沉，“她身體不舒服，在公司差點暈倒。”
老爺子滿臉不耐煩：“這是她自己的事，還是說她沒有家人朋友，連打車的錢都沒有？”
老爺子態度很堅決，“劉叔，拿一百給這位宋祕書，讓她自己打車回家！”
這近乎羞辱的話，讓宋音音整個人都顫了下，掌心垂落在腿側，狠狠攥着。
盛聿眉心皺緊，本就黝黑的瞳孔裏，更加深沉。
他沉默片刻，看向商渺，“需要我送你回去？”
這話看似詢問，但按照商渺對盛聿的瞭解來說，他要是真想送她回去，就不可能這樣問。
無非只是想讓她自己拒絕而已。
正好她也不想在這裏繼續看宋音音慘白的臉，她將窗口遞出來的藥，拿給劉叔，“爺爺的藥都在這裏，上面也應該也寫了服用方法，劉叔你收好。”
她又看向還在怒氣之中的老爺子，頓了頓說道，“爺爺，我一會還有事要去見客戶，就不能陪您了，您好好休息，醫生說的都記着。”
老爺子眉心微皺，想要挽留，卻看見商渺臉上的冷漠以後，只能將話給吞了下去。
直到商渺離開後。
他氣憤不已的瞪了盛聿一眼，“混賬東西，你看看你乾的好事！”
盛聿卻是從劉叔手裏將那些藥給接了過來，然後又問：“爺爺的檢查報告呢？”
宋音音完全被排除在外，她又不敢湊上前，害怕被老爺子挖苦，可是又不甘心這樣被忽略。
她輕輕扯了下盛聿的衣服，聲音低低的，“阿聿，我去做CT，你陪着盛爺爺在這邊就好。”
盛聿側臉冷峻，他微微頷首，沒說話。
宋音音眼裏已經蓄滿委屈，但在對上老爺子銳利眼神的時候，還是只能將情緒憋了回去。
她吸了吸鼻子，“一會我自己打車回去，你送盛爺爺比較好。”
盛聿說：“可以。”
宋音音一梗，“你也不用擔心我，我沒什麼事了。”
盛聿仍舊沒有多的反應。
宋音音縱然再不甘心，在聽到盛聿這樣不在意的回答以後，也只能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走遠，老爺子才忍不住又訓斥盛聿，“真不知道你是眼瞎還是怎麼，這麼上不得檯面的也能當成寶。”
盛聿沉聲：“她暈在公司的時候，滬市的合作商還有公益組織那邊的人都在凌華。”
老爺子臉色沉凝：“什麼意思？”
盛聿有些煩躁，“秦松白過兩天就要回滬市，之後的時間很難再約。”
宋音音暈倒在公司的時間確實很妙，盛聿約了秦松白想要談合作，凌華想要到滬市發展，最好就是搭上秦家這條線。
原本宋音音那邊，盛聿可以直接讓其他人送來醫院。
偏偏公益組織那邊的人又在，秦家也有不少公益，盛聿和秦松白的切入點就是從公益開始的。
而宋音音被人扶着上來的時候，又點名了一副非得讓他陪的樣子。
凌華近幾年一直在樹立社會形象，好不容易初見成效，如果在員工生病了，盛聿的態度卻還是不管不顧的話，很難不被組織的人有所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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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三言兩語聽明白事情的經過，他冷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老爺子這邊大發脾氣，而說要去做CT的宋音音，卻腳步一轉，出了醫院。
商渺正好在出醫院的時候，接到了傅菁的電話，對方又加了幾個要求，她都一一記下。
等掛斷電話，準備離開的時候，擡腿卻看見宋音音站在不遠處。
商渺一頓，當作沒看見，就要繼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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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音音卻叫住她：“商渺姐。”
商渺腳步一頓，“有事？”
宋音音的臉色確實白的有些不正常，在太陽底下看更是有些病態。
但她自己好像沒發現，反而是笑着說：“商渺姐，盛聿的爺爺好像很喜歡你。”
商渺看着她，等着她繼續。
“說實話，我挺羨慕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商渺問。
宋音音最不喜歡看到商渺這樣淡定的模樣，商渺越是淡定，就越顯得她像個跳樑小醜。
她咬咬牙，努力保持着臉上的笑容，“商渺姐，你要不要和我打個賭，如果我現在暈倒在你面前，你猜阿聿是什麼反應？”
商渺只聽到這話，就掀起眼皮，“很無聊的打賭。”
宋音音笑容一僵，商渺轉身就走。
宋音音終於沉不住氣，她陰沉着嗓音問商渺，“商渺，你以爲有盛爺爺給你撐腰，盛聿就喜歡你了？”
“他還不是一樣的厭惡你，你以爲你算什麼，你就是他玩膩了不要的而已。”
這些話，宋音音說的又快又狠，像是堆積在心裏許久，現在終於發泄出來一樣。
商渺腳步終於停下，她回眸看向宋音音，眼裏很冷：“你說什麼？”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就算盛聿全家都喜歡你，盛聿也不會喜歡你。他早就噁心透你了。”
宋音音腦袋裏不停回想着盛老爺子對她的羞辱，心裏憋着的委屈和怨恨，都讓她忍不住將怒火全部發泄到商渺身上。
都怪商渺。
如果不是商渺，她怎麼被盛老爺子那樣羞辱——
商渺臉上雖然仍舊沒多少表情，但看着宋音音的眼神卻冷的驚人。
她本來就比宋音音高一些，垂目冷眼看着她的時候，壓迫感十足。
宋音音瞳孔一顫。
商渺語氣諷刺，“很多時候，我都以爲你夠蠢了，但是你總有能刷新我認知的時候。”
“還是說，你的蠢，都是被耿明翔傳染的？”商渺輕描淡寫的提起耿明翔，宋音音心裏卻猛的一跳，她瞬間有些惶恐的看向商渺。
商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冷嗤一聲，“果然是個蠢貨，你不妨去和盛聿說說，你最近和耿明翔走的很近，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宋音音心跳的有些快，商渺怎麼會知道她和耿明翔的事？
如果，她真的告訴盛聿了——
宋音音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擡起頭看向商渺離開的方向。
她心裏亂七八糟，但是有一個念頭卻清晰起來。
她不能讓商渺把耿明翔的事情告訴盛聿。
更不能，讓商渺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