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爸爸
夏霧猶豫了下，接通電話，卻沒有主動出聲。
“安樂，我的女兒，你現在在哪兒呢？”婁冷玉的聲音很輕快，可以聽出她的心情很愉悅。
夏霧說不清楚自己對婁冷玉這個生母究竟是什麼感情，說恨也恨不到那麼徹底，說毫無感情卻又隱隱有着那麼一絲牽繫，大抵是血緣關係所致。
聽到電話裏婁冷玉似乎心情很愉快，她猶豫了下，淡淡道：“如果我是你，現在一定笑不出來。”
“哦？這是爲什麼？”婁冷玉有些不解。
“因爲，你的謊言已經被揭穿。”夏霧冷聲道。
“你是指，他們已經知道了你不是季鴻雲的親生女兒？可即便他們知道了又能如何？”婁冷玉笑着問，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謊言已經被揭穿。
夏霧見婁冷玉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好進一步提醒：“如果你再不做準備，也許你再也離不開江城了。”
“我的傻女兒，我既然來了江城，沒有達成目的之前，自然不會離開江城。”婁冷玉輕笑。
夏霧皺了皺眉：“你來江城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這個，不如讓你的生父親口告訴你。”婁冷玉說着將手機交給旁邊身高頎長的男人，查爾斯。
生父？夏霧大喫一驚，但聽到電話裏傳出的熟悉的男人聲音後，她瞬間渾身顫慄，連手機都差點抓不穩了。
“小五，好久不見，可有想念教父？”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優雅，卻又暗含着令人驚悚的陰冷。
夏霧只覺渾身的血液在逆流，彷彿很快她的心臟就會因爲缺血而停止跳動。
好一會兒她才平緩下呼吸，問道：“教父，您什麼時候來的江城？”
“昨天剛到，怎麼，怪教父沒有第一時間去看你？”查爾斯打趣道。
“當然不是，不過您如果提前說一聲，我可以去機場接您啊。”夏霧討好地說道。
“可我聽說你昨天情緒崩潰，即便我提前告訴你，恐怕你也沒有心情來接我吧？”查爾斯意有所指。
夏霧心中一緊，看來昨天季宅發生的事教父都已經知道了，甚至，很有可能昨天婁冷玉鬧的那一齣戲就是聽了教父的命令，想到這個可能，她頓覺渾身發冷。
“教父您真會開玩笑，我怎麼可能真的情緒崩潰呢？昨天那場戲，我如果不入戲，又怎麼能演得像呢？”夏霧笑着爲自己辯解。
“那倒是，我的小五向來最會演戲，這一點可算是遺傳了你母親的基因了。”查爾斯誇讚道。
夏霧聞言默了下，試探地問道：“教父，您早就知道我的生母是誰了？”
“倒不算早，我是上個月才偶然知道的，就連你是我親生女兒這件事，也是上個月遇到了你母親之後才得知。”查爾斯說道。
夏霧抿了抿脣，又謹慎地問：“您確定我是您的親生女兒？婁冷玉是國際影后，最會演戲說謊，您可別被她給騙了。”
查爾斯呵呵一笑：“我的傻小五，難道你忘了你留在教父這兒的DNA樣本嗎？教父自然是進行比對過，才確定這件事的。”
夏霧聽完心裏說不出的異樣，明明終於找到了真正的生父，而且這個生父還是從小將她撫養長大的教父，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儘管並不高興，但她還是故作開心地說道：“難怪我從小就覺得與您格外親近，原來您就是我的親生父親，真是太好了！”
查爾斯哈哈笑了兩聲，愉悅道：“以後你可以改口叫我爸爸了，不必和你三個哥哥一樣叫我教父了。”
“是，爸爸！”夏霧乖巧地喊了一聲，又問：“爸爸，您這次親自來江城，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小五，爸爸這次來江城，是有一個心願未了，你願意幫爸爸完成這個心願嗎？”查爾斯語氣有些悵然。
“當然，爸爸您只管吩咐，小五一定幫您完成心願。”夏霧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小五真是爸爸的乖女兒，那好，爸爸給你一個月的期限，讓季家家破人亡！”查爾斯輕描淡寫地命令道。
夏霧驚得差點丟下手機，可爲免教父發現端倪，她故作好奇道：“可兩個月前，您不是還說要和季氏合作嗎？”
“合作只是表象，最終的目的，是要將季氏收爲己有。”查爾斯沉聲道。
“可如今的局勢，合作纔是共贏，一味拼殺爭鬥反倒會兩敗俱傷啊。”夏霧試圖勸解
。
“我需要的從來都不是共贏，哪怕是兩敗俱傷我也必須要讓季家家破人亡，就如季鴻雲當初對我夏家趕盡殺絕一樣。”查爾斯聲音微冷。
夏霧心頭一震，趕盡殺絕？教父果然和季鴻雲之間有着血海深仇嗎？
查爾斯見夏霧沉默，便冷聲道：“小五，你能做到嗎？”
夏霧有些遲疑：“季家是百年世家，季氏又是江城龍頭企業，最近又兼併了葉氏的產業，連譚氏的部分產業也被季氏併購了，現在的江城，幾乎是季氏一家說了算，小五人單力薄，恐怕難以做到。”
“我的傻女兒，爸爸可沒有讓你一個人去對付整個季氏，你需要對付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你的丈夫，季氏如今的掌權人季榮軒。只要掌控了季榮軒，你就能贏得一切。”查爾斯語氣篤定。
夏霧猶豫了下，答道：“我會努力的，絕不辜負爸爸您的囑託。”
“這就對了。你母親已經爲你打了一場前哨戰，接下來你會容易很多。如果有需要，她還可以繼續幫你。”查爾斯笑道。
夏霧心下一沉，婁冷玉果然是教父派來江城攪事的，這樣一來，事情就更難辦了。
“好的，有需要的話，我會向爸爸您求助的。”夏霧乖巧道。
“那好，爸爸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另外，短時間內，我不希望季家派人來酒店打擾我和你母親，明白嗎？”查爾斯暗示道。
夏霧聽懂教父的意思，卻只能滿口答應：“女兒明白，請爸爸放心！”
掛斷電話後，夏霧站在江邊，看着朝陽下的長江，明明剛纔還覺得澄澈的江水，現在竟然變得渾濁至極。
一陣風吹來，水浪拍打上岸，原本平靜的江水一瞬之間，便暗藏洶涌，危險至極，似乎隨時都要將岸邊的人吞噬其中。
夏霧站在江邊，久久不能動身，似是有一根長長的釘子將她釘在原地，當她努力地將釘子拔除後，身後卻似有一股力量要將她一步步推進江裏，讓她沉溺在深深的江水之中，遠離這世間的恩怨紛擾。
當江水淹沒了她的小腿時，她陡然清醒過來，急忙後退。
退到安全的地方之後，她大口喘着粗氣，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雖然劫後分明還有更大的劫難在等着她，而她預想中的美好幸福生活一下子如海市蜃樓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沉思片刻，仔細琢磨了下如今的形勢，即便她跳江自殺，或者是遠離江城躲藏起來，也根本於事無補。因爲沒有了她，教父一樣會對付季氏，會讓季家家破人亡。
而她留下來，哪怕無法改變結局，至少能在過程中見機行事，最起碼她要保住季榮軒的性命。
回到車裏，夏霧將腿上的污水擦乾淨，纔開車往公司去。
到了頂樓總裁辦公室，卻見季榮軒竟然已經坐在了辦公桌後，她調整了下面部表情，笑盈盈地走了進去。
季榮軒見她進來，笑着問道：“怎麼現在纔到？”
“看時間還早，就去江邊轉了轉。”夏霧如實答道。
季榮軒並未追問，只衝她招了招手：“過來，我有事和你商量。”
夏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才慢吞吞地走過去，果然剛一走近，就被他攔腰攬到懷裏坐下。
夏霧坐在他的腿上，有些不適應地想要起來，但爲了掩蓋心虛，只好擡手親密地抱住他的脖子，嬌笑道：“有什麼事，說吧！”
季榮軒低頭在她嘴上親了下，才道：“關於婁冷玉的事，你有什麼建議？”本來他可以直接派人去酒店將婁冷玉帶走，但婁冷玉畢竟是夏霧的生母，他不能不顧忌她的想法。
夏霧嘴角的笑意凝滯了一瞬，隨即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處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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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榮軒打量了下夏霧的神色，試探着說了一個比較輕的懲罰：“至少要讓她身敗名裂，失去現有的榮譽和名利。這樣的處置，你能接受嗎？”
夏霧沉默了下，側靠到他懷裏，如果教父沒有來江城，那麼無論季榮軒打算怎麼處置婁冷玉，她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可有了教父的叮囑，她只能違心道：“榮軒，你知道我從小就是孤兒，有時候我想到拋棄我的父母，就會忍不住恨他們拋棄了我。知道婁冷玉是我的生母后，我也對她沒有一絲好感。可她到底是我的生母，就算她拋棄了我，她對我也有生恩。何況當年她生我時才十八、九歲，一個人根本無法撫養我，纔將我送進了孤兒院。她應該也是有苦衷的吧。這樣一想，我對她的恨意便沒那麼深了。我想，後半輩子我都不會與她再有牽連，但她的生恩我必須得報，所以，這一次，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