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娟隨着林寒山一同來到了縣城,彼時天剛灰濛濛亮。
林寒山看妻子坐上馬車離開後,這纔去私塾。
彼時,謝淵、齊詠思二人出了門,姜明月特意給他們帶了些米麪,說是讓他們給其他村的人,算是謝禮,其實她是怕丈夫、齊詠思喫不好。
二人離開不久,穿戴一新的姜明弘帶着餘根去了餘氏私塾。
京都,北羅衚衕,沈嬌娘打開院門看到女兒是又驚又喜的。
“娟兒,女婿你怎過來了,快進來。”
少頃正堂內,沈嬌娘看着大腹便便的女兒問;“孩子可還乖?”
陳娟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孩子是個心疼人的,平日裏都不怎麼鬧騰我。”
她喝了一口茶看着母親問:“家裏可好?”
“家裏一切安好,往後你只管跟着女婿好好的過日子,不必擔心我們。”
陳娟聞言放下了茶杯,握着母親的手道:“娘,我都知道了。”
沈嬌娘不解地看着閨女:“你知道什麼了?”
“相公昨日裏見到了表姐夫……”
陳娟說完握緊了母親的手:“娘,爹現在如果能迷途知返,慢慢疏遠大皇子,還能保住一條命,你勸勸阿爹,娘,你一定要勸勸阿爹,弟弟他們還那麼小、妹妹還未出嫁,我們……我們都不能沒有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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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陳娟已紅了眼眶。
沈嬌娘安撫的拍了拍閨女的手,語氣很平靜道:“娟兒,你爹變了,他已經不是你以前所熟悉的爹爹,現在他一門心思想的就是怎麼往上爬,這些時日我一直都在勸他,可結果就是他現在已很少回家,我已有四天不曾見過他了。”
陳娟聞言不由地緊蹙雙眉。
“爹爹不回來,他又能去哪?”
沈嬌娘淡淡道:“你爹自有去處。”
陳娟微微一愣,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蒼白的看着母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爹爹和娘相濡以沫了大半輩子,他是絕對不可能辜負阿孃的。”
沈嬌娘看閨女已經猜到,嘆了一口氣:“娟兒我已經老了。”
“娘,你不要胡思亂想,我相信爹爹,他是絕不會辜負你的。”
沈嬌娘聞言輕笑了一聲,自嘲道:“娟兒,我都親眼看到了。”
陳娟一怔,看着心如死灰的母親,眼淚唰一下就流了下來。
“娘!”
沈嬌娘伸手將女兒抱進了懷裏。
“不哭,阿孃已經看開了,真的!”
“娘,爹怎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他這樣讓弟弟們以後怎麼想他?他怎麼可以這樣!”
是啊!他怎可以這樣,這些年她無怨無悔的跟着他,吃盡了各種苦頭,日子纔剛好過那麼一點,他竟就揹着她在外面養小,她好恨,真的恨,一時間母女二人抱頭痛哭。
同一時間,謝淵陪着齊詠思來到了齊家村,二人並未第一時間進村,而是先下了地。
齊詠思看着走入田中,仔細查看莊稼的謝淵,現在如果他告訴別人這位是位舉人,恐絕不會有人相信,只這一點他就不如謝淵良多。
齊詠思避免踩到莊稼,剛走到謝淵的身邊就聽他問:“你的族人們沒有領縣衙發的糧種?”
齊詠思;“???”
看他的表情,謝淵已無需齊詠思回答,他放下手中的蜀黍道:“這些莊稼不用救了。”
齊詠思:“……”
沒想到他竟從姐夫的嘴裏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你現在騎馬回縣城,去衙門尋戶部一位姓辛的大人,領取秋季良種。”
齊詠思聞言有片刻的遲疑,要知別的村子苗都長寸高了,他們重新播種,還來得及嗎?
謝淵好像知他心中所想似得。
“來的急,快去吧!”
齊詠思點點頭問:“姐夫呢?”
“我在這裏等你。”
謝淵望着遠處的村子。
“順道在村裏逛逛。”
齊詠思聞言下意識道:“不行!”
謝淵扭過頭來看着他:“怎麼?擔心村子裏的人會對我不利?”
齊詠思沉默了並未反駁。
“再怎麼說我也是你領回來的客人,他們總不可能殺了我。”
謝淵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既想改變全村的人,讓他們接受容納進大楚,那就先讓他們從接納我開始。”
齊詠思震驚的看向了謝淵,沒想到他竟已明白了他的用意。
“快去吧!早些將糧種領回來,咱們也可早些育苗。”
這一次齊詠思並未再遲疑。
“姐夫,保護好自己,不然我沒法嚮明弘、姐姐交代。”
“知道了!”
謝淵目送齊詠思騎馬離開後,從田裏出來,一步步走向了齊家村。他雙腳剛踏入村裏,‘吱扭’開門聲先後傳來,緊接着一位又一位人從屋裏走了出來。
這些人中有老有中年人也有少年。
他們一個個瞪大了雙眼,盯向了他,雖一句話也沒有說,但他們態度都表明,他們並不歡迎他。
謝淵神色自若,直接無視了他們,繼續往村裏走,直到有一少年存不住氣,攔下他的去路。
“我們村不歡迎外人,還請你離開。”
謝淵看着少年:“如果我不離開,你又待如何?”
少年握緊了手中的棍子。
“我會將你趕出去。”
謝淵笑了,他並未看少年,而是掃視了一眼四周的人:“這就是你們齊家村的待客之道?你們爲難的不是我,而是你們奉爲主子的齊詠思。”
周圍的人聽了這話,有些微微眯起了雙眼,有些臉色頓時一變,還有一些緊皺眉頭。
謝淵繞過少年剛走了幾步,一位手執木拐白髮蒼蒼的老人走了過來。
“村中嫌少來外人,他們已不懂如何待客,怠慢之處,還請小友見諒。”
“無妨,我也有不對之處,不該擅自進村,老先生應就是詠思的啓蒙老師吧!”
老人點點頭;“小友可是謝淵。”
“正是在下。”
“我時常聽詠思提起小友,這段時間小友幫助詠思良多,我們感激不盡。”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緣分。”
謝淵隨着老人走進一小院,就見院中擺放着一殘局。
“聽說小友乃是舉人,想來學識淵博,不知能否請你幫我解開這盤殘局?”
這是在考驗他,謝淵微微一笑:“如若我幫您解開這棋局,不知齊老先生能否應允我一件事?”
“何事?”
“讓村子裏的人陪着我出去走走如何?”
老者微微挑了挑眉,謝淵這是何意?他雖不懂但還是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