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圍在一起,臉上的表情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把站在一旁的太醫嚇了個半死。說句心裏話,他一點兒都不好奇這裏面的實情,他只想趕緊從這離開。
可皇上像是把他忘了似的,跟溫易棣繼續說着當年發生的事。溫易棣雖然心裏早有準備,卻仍是吃了一驚。
雖然皇上的話說的婉轉,可溫易棣還是聽出了其中的意思。想當初,他的父母好心將李雲峯從冷宮裏帶了出來,養在長公主府。
可誰知李雲峯的到來,卻成了他們一家人的噩夢。他的父親裴逸,被前來刺殺李雲峯的刺客,直接奪走了性命。而年幼的他,也被李雲峯拋在了半路。
若不是溫家養母的哥哥突然動起了心思,將他與命不久矣的“溫易棣”調換了,他怕是早就死在了刺客的劍下。
原本,溫易棣看在長公主的份上,不想對李雲峯斬盡殺絕。他雖然對自己做了過分的事,卻並不致命。這些年來,他代替自己陪伴在長公主身邊,剛好可以功過相抵。
可此時,得知了他們一家人生死相隔的罪魁禍首,就是他李雲峯,溫易棣對他再也沒有一分惻隱之心。
皇上沒有替李雲峯隱瞞,而是將當年的實情告知於他,也讓溫易棣間接意識到了皇上心裏真正的態度。想到這,溫易棣便準備開口,將李雲峯從謹王府偷跑出來,去找李雲禮的事說給皇上聽。
可沒等他把話說出來,殿外便傳來了聲音:
“長公主駕到!”
李嘉懿風風火火地趕了回來,臉上滿是笑意。她剛剛在寺廟裏求了一簽,寺廟裏的大師說,她最近會有好事發生。
剛一進殿,李嘉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皇兄和母后中間的溫易棣。頓時,她的心裏有了大膽的猜測。
“你們都退下吧,朕與長公主有話要說。”
話音剛落,那太醫便一路小跑地衝了出去。他今日已經聽了太多不該聽的,再這麼留下去,怕是會小命難保。
“嘉懿啊,朕今天得知了一些事,剛剛已經確認無誤,可以說給你聽了。無論你接下來聽到什麼,都要保持冷靜,太醫說了,大喜大悲對你的身子不好。”
一聽這話,李嘉懿的表情也變得沉重起來。只聽太后娘娘輕嘆一口氣,無奈道:
“皇上,就讓我跟嘉懿說這件事吧。”
縱然太后放輕了語調,將當年發生的事用盡量柔和的話語表述出來,李嘉懿還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見她哭成這樣,溫易棣趕忙從懷裏掏出手帕,遞到她的面前,小聲道:
“娘,您擦擦吧。”
李嘉懿接過手帕,顯然是還沒反應過來溫易棣的話。她擦了擦眼角的淚,這才猛然擡起頭,顫抖着問道:
“你剛剛喊我什麼?”
溫易棣抿了抿嘴,又用大一些的聲音重新喊了一遍:
“娘……”
下一刻,溫易棣感覺有什麼東西衝着他衝了過來!自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被孃親抱在了懷裏。
長公主和太后,紛紛哭成了淚人,就連一向淡漠的皇上,看到這番場景也不禁紅了眼眶。溫易棣只能死死咬住下脣,露出一副故作堅強的模樣。
在他心裏,卻沒有多少波瀾起伏,甚至還有些厭煩。某一刻,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與自己毫無關係。他像是一個戲子,在這陪着達官貴人,上演一出好戲。
說白了,長公主對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應,如今的這般表現,不過是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後,才做出的反應罷了。
溫易棣突然意識到,他有些想許世歡了。比起這種因爲血緣關係才聯繫在一起的親情,許世歡對他所做的一切纔是發自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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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的母愛,終究還是來的遲了些。見自己的孃親哭夠了,溫易棣緩緩開口,說出了自己原本想說的話:
“舅舅,我進宮之前,手下的商人告訴我,似乎在街上看到了二皇兄的背影。他去的方向,離三皇兄常去的地方很近。”
此言一出,皇上臉色驟變。他來不及跟李嘉懿解釋,連忙將殿外候着的人喊了進來。
“今日可有二皇子或是三皇子的消息傳來?”
候在外面的公公這纔想起,剛剛有一名宮人急急忙忙地衝了過來,說是有要緊的事上報。可皇上提前吩咐了,除了長公主外誰也不見,他只能將傳信的宮人趕了回去。
“回皇上,剛纔確實有一名宮人過來,說是有重要的事,需要當面說給您聽。因爲您之前下了命令,只能讓長公主進去,奴才便讓他回去了。”
聽了這話,皇上眉頭一皺,立刻派人去尋。幸好那名宮人沒有急着離開,而是老老實實地在不遠的地方等着,皇上派過去的人立馬將她帶了回來。
那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道:
“皇上,奴才是謹王府上的丫鬟,之前在宮裏當值。奴才今早起來,發現謹王殿下帶着劍不見了蹤影,他昨夜練的字上面寫滿了三皇子的名字。”
“奴才越想心裏越怕,這才偷偷從王府裏溜了出來,又打着謹王殿下的名義混進了宮裏,還請皇上恕罪。”
這下,李雲峯帶着劍離開謹王府,去找李雲禮的消息算是坐實了。皇上立馬派人去找,半個時辰過後,就收到了外面傳來的消息:
三皇子李雲禮遇刺,死在了茶樓的包間裏。據茶樓裏的客人所說,他們親眼看見有一蒙面人提着劍衝進了包間,過了一會兒又拿着滴血的劍跑了出來。
自這天以後,李雲峯徹底沒了蹤影。皇上看見三皇子的屍首,整個人像是一下被抽走了精氣,再也提不起一點兒精神。
他自知時日不多,便抓緊時間寫好了遺詔。寫遺詔時,皇上思前想後,最終還是寫下了溫易棣的名字。詔書中寫道,溫易棣登基之前,需將姓改爲李。
而與李雲禮的葬禮同時進行的,便是溫易棣的認親儀式。